结局(中)
天色将明,东方隐隐露出曙光,藤月费力地将试图将她拉下城楼的士兵踹开,却突然被对方抱住了小腿,一旁见状的阿尔斯勒军紧跟其上,挥着大刀就要向她砍来。
姑娘在地上滚了一圈,险险避开,眼看刀锋降落,听人怒喝一声,竟是硬生生将敌军的刀劈出个口子。鲁腾的刀已卷了边,他一脚踹下抱着藤月的人,问道:“大人没事吧?”
“没事。”藤月只觉有些头晕目眩,问道:“青觉青瑜呢?”
鲁腾还没说话,便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援军来了!”
眼中已是一潭死水的士兵顿时重新燃起了光亮,哪怕双手已没了气力,但还是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奋力拼杀着。
“是裴将军!裴将军来救我们了!”兵士的话语中透露着喜悦,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让他们大口喘着气,甚至几欲落下泪来。
只见巨大的帅旗之下,郎君白袍银铠,玉面策马,那白袍似是被泥水粘湿,人却不显狼狈。他的目光远远看向城楼之上的姑娘,确定她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
青觉青瑜一直派人关注着裴映洲那边的动向,见大军将至,连忙派人前去接应。只是藤月还在奋力拼杀,察觉时,人已是近了。
郎君白衣如雪,朝她伸出手,他说:“阿满,我带你回家。”
藤月还未开口,紧接着便被拥进一个宽广的怀抱。
刚才看着城楼上那一幕,裴映洲差点心跳骤停,现下人在怀里,才算是有了实感。
他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姑娘的鬓发乱了,脸上都是尘土与血迹,盔甲破败的不成样子,手中的鞭子却不曾放。藤月眼中的裴映洲也是一样,他一向爱洁,近了才发现,那如雪的白衣早就沾了灰尘泥点,早不复想象中整洁。
天光大亮,四周都是断垣残壁,炮火落影,藤月想将郎君鬓角杂乱的发理上去,然而下一秒脚底一软,竟是晕了过去。
裴映洲掩下眼底的慌乱,医士说只是力竭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多诉衷肠,裴映洲让人将藤月擡下去安置好,看着萧贺,眼底流露出一股肃杀。
裴映洲在城楼上,萧贺在城楼下。
然而这一次,裴映洲不会再像风亭湖那一日,丢失他的琉璃灯。
他从来不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你终于来了,裴映洲。”萧贺眼底染起一股兴味,道:“你知道的,我喜欢她,舍不得伤她。之所以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
“如果你死了,你觉得她会伤心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萧贺的话语透露着愉悦:“你既带着大军来送死,便别怪我不讲昔日同僚之情。”
“若是你真的在意阿满,就不会将镇国公府的心血据为己有。更不会用镇国公府苦心孤诣研制的武器,用来重伤青鸾军。”裴映洲面色坦然,话语却一针见血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不过是掩饰你野心的借口罢了。”
“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你以为你是谁,能猜透我的想法?”萧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怒道:“你裴映洲就真的是白壁无暇吗?我们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选择了对你伸出手——”
“你只是比我多了一丝幸运,所以才能居高临下地和我说话——”
“既然你执意来送死,那便一同埋葬在这满洲城吧。”萧贺的话语带着自信道:“继续攻城!”
“你真的觉得,拥有青云弩,便可轻而易举地成为天下之主吗?”青觉的声音突然响起,连萧贺也怔愣了一下,问道:“青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这般容易,镇国公府当年叱咤边关,为何还会全军覆没?”
“因为愚忠。”萧贺话语带着残忍道:“明明有这般攻城利器,却要守着一个对镇国公府充满戒备的皇帝,而后大厦倾颓,全部身死——”
“镇国公府之亡,在于错信。”想起那段沉重的过往,青觉有些难过,正是因为他当初对朝堂抱有一丝戒心,才能在碧城之战中死里逃生。
但是他仍然语气平静地说:“错信陛下,错信杨相,失于粮草,亡于人心。”
“所以你猜猜,为什么这一路你能势如破竹?这般重要的图纸,青鸾军会轻易交由你,放任你拿到青云弩,还无视青田山私兵的动向?”青觉的话语带着嘲讽,继续道:“若我没记错,我们还曾合作过。不过萧统领不太讲诚信,对裴将军暗中下手。”
萧贺眉头紧皱,青觉此话是他们还有后手?
“萧统领,你分得清你身后,哪些是你的,哪些又是我的人吗?”青觉双手抱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