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道,“侍君,傅琴只是担心你,在这宫中...”
重雪一下明白过来,他敬重地对杨泠行了一礼,“请家主...请副使放心,我会在宫里小心为人的。”
傅琴叹口气,“你必须答应我,远离欢君,只许与正君站在一起。”
前世里,重雪就是靠近了欢君,与正君对抗,才在珍宗离世后,被正君收拾得那么惨,正君乃一国之父,位正名严,与他为敌,难落好下场。
当然,也因为他主动认下前世傅琴的罪业,才使自己那么快走向悲剧。
重雪有些疑惑,“重雪听郎君的话便是。”郎君为何叫他远离欢君呢?欢君看起来机灵又有权势,母家并不比正君弱,而且他与欢君,性子相似,也更玩得来呢。
这一次会面后,傅琴与杨泠便出发去北胡了,这一去便是四年。
四年里,杨泠与傅琴有了孩子,杨昭意,而重雪,也在宫中,位份一升再升。
冬去春来,第五年,傅琴与杨泠带着孩儿,返回中原,重雪双目含泪,心情激动地召夫妇二人进宫会面,期间,重雪不无烦恼道,
“可有什么法子,令官家怀上我的骨肉?我已想了无数办法,官家那还是迟迟未有动静。”
傅琴皱眉道,“官家本就年岁在那,再难怀有子嗣,你安心做你辉君便是,何须担忧这些?”
重雪咬了咬下唇,“可我怕,以后官家不在了,我没有一个皇女在手里,往后无依。”
“这就是当年我让你靠近正君的原因,只要你同正君交好,即便官家往后...也会有正君和大皇女护你。”
重雪长呼口气,是啊,他如今已投入正君门下,与欢君彻底闹翻了脸,眼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傅琴这时却又道,“更何况,我的孩儿,也可算是你的孩儿,你不是没有子嗣的人,往后昭意出息些,入朝为官,你不也有母家倚靠了?”
重雪听了此话,喜出望外,“是了,傅郎的孩儿,一样是本君的孩儿,快将昭意抱过来,让本君抱抱。”
傅琴看杨泠一眼,杨泠嘴角弯起,不在意地笑了笑,傅琴这才放心地让人抱着小昭意上前,重雪立马伸手接过,抱着小昭意不肯放手。
“本君有孩儿了,本君也有孩儿了。”重雪笑得两眼弯弯,“本君的孩儿,往后必得有大出息才行,本君自也要为孩儿,好好铺路才是。”
从这以后,重雪再没有了争夺之心,只一心同正君交好,尽力服侍珍宗与正君。
直至珍宗,元喜二十八年离世,大皇女继位,正君突一下发难,他准备多年,立时拿出证据,将欢君一干人全部发落致死。
重雪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庆幸自己听了傅琴的劝告。
德成二年,杨昭意考中科举,成了新的朝官,重雪求正君给了杨昭意一个好的前程,此后一路盯着杨昭意,处处给她铺路,又极尽所能照顾杨泠一家,想保全杨家一世的荣华富贵。
可惜,杨泠无需重雪为他们做这些,她一人便能将傅琴,将整个杨家,护得很好。
杨泠在女国极有名望,她往返北胡两地,收获了无数学子的喜爱,所有人无不以她为目标,纷纷努力读书考上科举,与杨泠成为同僚,在朝为官,杨家名望,在容城里盛极一时。
重雪只好将满腔爱意,全倾倒在杨昭意身上。
重雪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段话,他已经做到了,他确实,尽力护好了郎君的孩儿,也算是完成父亲的遗愿了吧。
杨昭意今日又如往常一般,进宫给重雪请安,重雪已两鬓华发,眼角勾起数条尾纹,可他再如何老去,看见自己孩儿来的那一刻,心还是瞬间活了起来,年轻不少。
“这是太上君赏赐给我的,你拿回去,这些药材,你阿娘一定最喜欢,这根人参,活了近千岁,可是买也买不到的,还有这些...”
重雪高兴地亲手给杨昭意打包行囊,所有给孩儿的物品,他全部亲自过手,不肯让给宫人去做。
杨昭意跟在身侧,一一点头应好,待收拾好所有物什,重雪才直起身板着脸,
“你如今年岁可也不小了,别学你爹爹阿娘,那般晚才互通心意,成亲相伴,只生了你一个。容城里世家子弟不少,你若有相中的,我让太上君去与圣人说,将人给你娶回来。”
“还有皇子呢。”重雪神秘地凑过来,继续说下去,
“我都同太上君打听好了,官家那儿,也很中意你,就是皇子性子骄纵了些,娶回家会有些难伺候,可娶了皇子,从此你杨家便是国戚,还有什么能比光宗耀祖好的?”
杨昭意头疼不已,口中不住应好敷衍,她最近推了不少说亲的人家,谁知由此耳朵疼得厉害,在家是父亲催促婚事,进宫中办差是同僚们看她的眼神打趣她,连医官局的母亲也对她常常无奈摇头。
来了宫里见义父,还是要被念叨不断。
重雪说完这事,已开始畅想未来,“连太上君都抱上孙女了,我何时也能得此幸事呢?若我的孩儿能争气些...”
“父君。”杨昭意道,“孩儿打算今年冬后,替母亲跑一趟北胡...”
“什么?!”重雪大吃一惊,急声阻拦,
“你可别是瞧中了北胡王室的王子,别学灵亲王与那北胡王子宝格楚的事迹,那些北胡人,哪有中原女婿会得我心,我早帮你看中了礼部侍郎和吏部侍郎家的孩儿,都是一等一好的郎君,你先娶了皇子,再纳这几个进门,哎呀不成,你去北胡这事,我不同意...”
这一世,重雪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权势,地位,富贵,以及郎君安好,非常满足。
重雪念念叨叨,这一日又飞速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