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将士劝不动陆于怀,只得听从军令下去安排晚上的撤退事宜,唯独陆承志留了下来。
“大伯,您的身子?”
陆于怀见他欲言又止,扬眉道:“承志,你还有事?”
陆承志心里盘算了片刻,目露关心道:“大伯,今日偷袭不如让我去吧!您身子不适,还是带着众位将士撤离,您若是出事,我如何向家里交代?”
陆于怀一怔,望向陆承志的目光深不见底:“承志,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厉城对于大晋有多重要,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派出去传信的人迟迟不见回来,我早已经怀疑内部出了奸细,可如今战况激烈,我已经分不出心思来处理奸细,更何况这些日子敌军对我军的动向了如指掌,今日这般不仅仅是为了偷袭敌军的粮草,更是为了揪出这个奸细来。”
陆承志内心一颤,他竟然已经猜出了有奸细。
不过还好,自己每次传信都做得极为隐蔽,根本不会有人察觉,他就算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妄图用今夜的偷袭来揪出奸细,这会才开始布局未免太晚了些,他早就将情报传出去了。
“大伯是在怀疑谁?”陆承志尽量说得若无其事,语气也尽量平缓,不让人察觉丝毫异样。
陆于怀凝视他片刻,淡淡道:“倒是没有刻意怀疑谁?每次议事各位副将都在,而且我们在厉城多年,虽然城中兵力多,可百姓也多,为了转移百姓我已经抽调了一部分兵力,这些都是大家众所周知的。承志,不如你替我分析一下,谁最可疑?”
陆承志早已料他会反问自己,他思忖片刻,道:“厉城的部将都是大伯亲自带出来的,他们与大伯生死相交,侄儿实在想不出谁会出卖您?”
陆于怀目光一冷,随即淡声道:“你说得对!或许真是那完颜哲刚太过厉害,早已从其他地方得知了我军的部署,在西北返京途中安排了暗卫,截杀了我们的送信使,这才我们与京城断了联系。这样,等今日子时过后,你再写一封紧急军报,多派几个人将军报送出去!”
陆承志拱手道:“是,侄儿领命!”
陆承志离开后,身后的陆于怀目光冷若冰霜,以为他不知道那些送信的人都是谁截杀的吗?
陆承志啊,陆承志,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非要作死。
不就是想要厉城吗?那我便将厉城让出来,完颜哲刚既然将你当做棋子,那我便好好利用你这颗棋子。
夜,深浓如墨,城外的火把再多,也只能驱散方圆三尺距离的黑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还精神抖擞着唱跳的大金人也开始犯困,但还是有一些士兵强打精神,等着轮班的人来接替他们。
而不远处的城墙之上,上千条身影如同壁虎一般从城墙上悄然一点点攀爬下来,在颜色的掩护下,他们手执手臂粗的麻绳,在陆于怀的带领下慢慢从城楼上下来。
悄无声息朝着大金的营帐而去,这些日子陆于怀派人盯着大金人的动向,他已经确定了大金人粮草的方位。
就在西北方向,那里有一条水源,大金人要做饭,少不了水源。
而此刻他站在夜色之中,目光如炬看着西北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可那无尽的黑夜却令人胆寒,陆于怀不喜欢黑色,因为他常年居于战场,在战场中,黑暗会带来许多不确定的东西,比如方才还安静沉寂的地方,或许会突然出现亮光,紧接着便是无处遁形的身影。
他身边的将士提醒道:“将军,子时快到了,这会正是敌军懈怠之时,咱们若是要行动,也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