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钱家这样平时就吃喝不愁,也不缺油水的人户来说,参加婚宴更多的是图个热闹,蹭一蹭喜气。
桌上的菜色好坏不重要,气氛才是最重要的。
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忙于生计,除非有大事发生,村中社员很少如此齐整的聚在一起。
这时候最能直观看出谁家日子过得好;谁家日子过得紧。
日子过得好的人户大都和老钱家一样,不说吃相斯文,好歹拿得出手,不难看。
日子过的紧的人户比如钱二娃母子,吃相即便摆在大多数人都还吃不饱饭的大溪沟村也是相当炸裂的。
母子俩像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吃完今天这顿就要去投胎似的,吃的既邋遢又膈应人,把同桌坐着的钱大娃和钱三娃两房恶心的不行。
自打分家摆脱了偏疼二叔的公婆以后,易枝兰的生活质量直线飙升。
不说日日都有肉吃,起码没有以前那么紧巴了,隔个一两个月还是能割一斤肥肉回来改善伙食的。
肚里有油水,就连她儿子,最馋的小孩儿也没有婆婆和二叔这么丧心病狂,吃冤家似的。
看来离婚以后老二一家的日子过得属实不咋样,易枝兰面露嫌弃,但还是泡着肉汤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
她不打算和妇女们拉家常混时间,只等丈夫和孩子吃饱就立刻带着全家回去。
不是易枝兰转性儿不爱聊闲了,实在是她怕婆婆记起她这个老大媳妇,万一要闹着去她家养老可咋办?
死老太婆话又多手又紧,抠门儿还爱揽闲事儿,讨人厌的很,把老二两口子都给作离婚了,要跟着他们过,他们两口子八成也得散。
况且公公还瘫在炕上,说不定一辈子都要人伺候,这种情况下谁愿意伺候屎尿谁伺候去,反正她易枝兰不愿意。
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钱二娃两只手没一只闲着,不停往嘴里塞着饭菜的同时眼睛像看仇人似的死死盯着桌上为数不多的荤菜。
在座的不管谁去叨一筷子,他都恶狠狠的盯着人家看,不知道还以为吃的是他家的呢,惹的周围几桌都嫌恶不已。
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过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吃饭之前肯定没有洗手,那指缝里的黑泥混着菜汤滴的满桌子都是,看的人直倒胃口。
干净卫生和贫富没有直接关系,多的是家里顿顿吃糊糊的出门衣衫哪怕破旧照样洗的干干净净。
钱二娃一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家里没有拖累却连个人卫生都懒得打理,这样的人找遍全村估计也就他一个。
就连村里的傻子秦大虎都知道头痒了要洗,他钱二娃连傻子都不如,难怪秀珍受不了他。
刚离婚那会儿,乡亲们虽然惊讶于秀珍的勇敢,但也没少在背后议论她不安于室,嫁了人生了娃还想离婚。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大家像是重新认识了秀珍和钱二娃似的,如今已经没人再说这话了。
单看两人离婚以后对生活不同的态度,逐渐拉开的差距,就能看出来不是人秀珍不安于室,实在是他钱二娃配不上秀珍的贤惠。
一个离了媳妇儿的照顾连个人卫生问题都没法解决的男人,指望他顶门立户,支撑起一个家庭实是件可笑的事。
“得亏是离婚了!真恶心~就钱二娃这样的,谁跟他过都得离!根本不是人秀珍的问题,要我说能忍这么多年,秀珍是这个!”隔壁一桌,妇女说着就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