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这畜牲竟是一直在找机会!
藤鹰一惊,此时不避开,势必被狼扑倒,若是避开,身后已退无可退。他心下一横,索性也不避让,准备跟这群畜牲拼个你死我活。
“小心!”裴映洲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藤鹰背靠山石,而不知从哪窜出一只油光水亮的银狼,正欲从后袭击,他的面前,还有另外三只虎视眈眈的狼。
藤鹰只听得呼啸之声,一支利箭冲着自己身后而去。
穿喉而过。
头狼睁大着眼睛,还未气绝,竟是不死心地依旧朝藤鹰扑去,像是要同归于尽般。
另外三只狼也发出怒吼,一拥而上。
藤鹰险险避开一只,手中的匕首阻下母狼的攻击,他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躲开狼王拼死的一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另一只扑倒。狼牙眼看就要刺破他的皮肤,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立在他眼前。
裴映洲飞身上前,将欲扑倒藤鹰的那只狼挑开,那狼飞到旁边,后退了两步,又要卷土重来。
顾不上说话,裴映洲迅速将藤鹰拉起,二人背对而立,一人持剑,一人拿匕首,看着眼前剩下的三只畜牲。
头狼已死,他们与剩下的狼群,更是不死不休。
母狼哀嚎一声,又飞快地冲二人来。连带着剩下的两只狼,似乎也带了滔天的恨意。没有任何章法,只想将眼前的两个人撕碎。
有了裴映洲的帮助,藤鹰自然轻松许多,两个武艺高强的人对上三匹并不聪明的狼,若是输了,才贻笑大方。
太阳落山了,本就稀稀落落的日光没了踪影,整个阿木尔山被笼罩在夜色之中,看着地上的狼尸,藤鹰陡然在草地上坐下。目光仿佛看向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然而远处什么也没有,只有漆黑的山头和呼啸的风。
他最终开口道:“为何救我?”
若是没有裴映洲,自己今日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但是裴映洲明明知道,他们是情敌。如果是自己爱的人身边有这样一个一直默默喜欢她的青梅竹马,藤鹰觉得自己会发疯。
他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裴映洲不如表面般温文尔雅,裴三公子看他的眼神,每每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深不可测。
那种眼神名为嫉妒。
“你是阿满的二哥。”裴映洲的话语没有起伏,仿佛只是救了一个平常人。
“我们不是亲兄妹。”藤鹰的目光毫不掩饰道:“你知道的,我喜欢阿满。而我喜欢她的时候,甚至没有你的出现。”
“如果不是她要回郢都,或许她已经成了我的夫人。即使没有你,我也有足够的实力帮她复仇。”
“可是在她心中,你只是二哥。”裴映洲手紧握成拳,话语却淡然:“若是你出了事,她一定不会开心。”
“因为你是她的亲人。”
藤鹰陡然被噎住。
这么多年不曾表明心意,也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姑娘看他的眼神有崇拜、有欢喜,独独没有爱慕。
“死人才是最难忘怀的,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让她记你一辈子。”裴映洲目光深沉道。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藤鹰听及此,也不惊讶,突然笑出了声,道:“这一局,是我输了。狼王你带回去,阿满一定很高兴。”
“但是我们纪勒格勒德氏,从来不会轻言放弃。”藤鹰的目光投向沉沉夜幕:“我等你去采下那朵雪莲。”
无边的黑色笼罩草原,裴映洲走后第二天夜里,帐外突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藤月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听得春华匆匆进来道:“小姐,郎君回来了!”
这么快?
藤月没想到裴映洲回来的如此迅速,想到方才听到的脚步声,又有些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放心,裴三公子没事。”春华低声说:“只是二殿下,似乎受了些伤。”
“二哥?”这下倒是让藤月惊讶,不是裴映洲去猎兽皮么,藤鹰怎么会受伤?
她连忙起身,道:“快带我去看看。”
“许是不放心裴三公子吧。”春华硬着头皮道。小姐看事一向通透,唯独对于自己没个心思,二殿下爱慕小姐,她们早就看了出来,早些年小姐未回郢都时便想提醒,但二殿下不说,她们只能干着急。
如今,竟是真的错过。
春华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还在军营的秋实,只觉得头更疼了,但她还是飞快为藤月梳妆好,带着藤月去了藤鹰的营帐。
藤鹰也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
前两日被狼拍了一爪子,脖子破了点皮,草原的汉子多不拘小节,他觉得不大碍事,谁知在回营帐的路上,便有些头疼脑热起来。
他一贯健壮如牛,不想也有今日。
看到旁边完好无损的裴映洲,只能说一句真真是风水轮流转。
但是让藤鹰喜出望外的是,阿满来看他了。碍眼的裴映洲还未离去,仿佛也十分关心他的病情,好在藤月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担心地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
藤月心中有些愧疚,自小二哥就对她十分关怀,如今为了她,竟担心起猎兽皮的裴映洲来,还因此去阿木尔山受了伤,她这个妹妹,实在是让二哥操了不少心,忒不称职了些。
若是藤鹰知道她的想法,心中定然呕出一口血来。但是他现在沉浸在藤月担心他的喜悦中,不着痕迹地撇了裴映洲一眼道:“无妨,只是不小心被狼拍了一爪子。这样的畜牲,我一个能打五个。”
“好好好,二哥最是英武。”藤月也十分捧场,哄小孩一般哄着他,让藤鹰觉得心中有些飘飘然。
见她如此,藤月也就知道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道:“二哥以后切莫再如此大意,阿布额吉年岁大了,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藤鹰便点点头,恢复了兄长的威严。
兄妹二人的氛围让旁人有种无法插话的感觉,裴映洲静静地待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
他与藤月回营帐同路,今日却罕见的一言不发。藤月有些不习惯,裴映洲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沉默。
难道是有心事?
她正想着,郎君走在前面,突然停下了脚步。
藤月险些撞上对方的肩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阿满,我也受伤了。”裴映洲话语有些委屈,又有些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