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点点头,认真观摩立马图,缓缓道,“数日前,我中了护花之毒。师兄替我诊治时,发现我的脉象紧沉,体内竟隐藏寒毒,便是我自幼修习纯阳内功也未化去,应是从胎中带来……”
“此事当真?”叶临风惊呼出声。
“真的。”
叶临风陡然变色,但她身有寒毒却赶来见忠叔,实在使他费解。
“忠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忠叔喟然长叹,走至书架前,推开排列整齐的书册,墙壁上露出一道锁住的暗格,从怀中取出贴身保管的密钥,打开暗格,里面有一只鎏金铜盒。
他小心翼翼取出铜盒,递与瑶华。
瑶华深吸口气,双手接过,盒内有几封泛黄的书信,一枚玉制药瓶。
她取了一封信笺捏在手中,望了望叶临风,又看一眼忠叔,却没有勇气打开。
忠叔神色激动,时隔多年,写信的人和收信的人都已离开人世,但他们的后人携手同来,试图了解当年的秘事,揭开被掩埋的真相。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欣慰之余却又有一丝空落落的怅然。
“皇后深得圣宠,常陪在陛下身旁。王爷和皇帝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太后在时,王爷经常入宫。时间久了,皇后和王爷也熟识了。皇后非一般女子,见识较男子强百倍,王爷血性男儿,从未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但渐渐的,他被皇后的见识折服,对皇后渐生情愫……”
他停下来,望向叶临风。
叶临风震惊得脸色苍白,在他的记忆里,父王与母亲相敬如宾,父王并无侍妾,只与母亲相伴,卫王夫妇素有贤伉俪之名。难道如忠叔所言,父王的心中还有过另一位女子?那女子竟然是瑶华的母后?
“皇后蕙质兰心,渐有所觉,暗暗以言语劝诫王爷。王爷发乎情止乎礼,也从未逾礼。”忠叔脸色一沉,语气突然加重,“可惜明德皇后天人之姿,竟嫁与叶楚南这个昏庸无能之辈!”
他当着瑶华直呼当今陛下的名讳,态度十分鄙夷,毫不顾忌。
“皇后与陛下感情甚笃,陛下胸无大志,尤爱风花雪月,皇后诗文乐理都精,跟他也算琴瑟和鸣。直到那日……”他的语气转为沉痛,眼神暗淡看向瑶华,“陛下得知皇后有孕极是高兴,适逢深秋菊花盛开,便邀太后、皇后与王爷等人微服至丰京城东的贡园赏菊。”
他望着窗外苍茫的暮色,长久的停顿,忆起当日的情形,至今仍觉愤慨。
叶临风和瑶华静静等待着。
“谁曾想,那日贡园有个远游道人,机变神算、口出妙言,引得游人围观喝彩。陛下也听到他的话,命内侍召他近前。这道人故弄玄虚,请陛下屏退左右,说是有一卦事关重大,需单独禀报。陛下半信半疑之间单留下王爷,可那道人……他竟然……”
“他怎样?”叶临风急声追问。
忠叔愤愤道,“那道人竟说皇后命宫主星乃紫薇星,有女帝之相,会夺位灭齐,偏偏皇后又住在紫薇城紫微宫!”
女帝?瑶华错愕变色,“母后乃一深宫女子,并不涉朝堂,怎会为女帝?那道人信口雌黄!”
“陛下见道人认出他们的身份,也信了几分,问可有化解之法。那道人说皇后贵极已无法可解,有她一日,大齐终会亡国。道人说完,借口去取算卦用的龟甲蓍草,却一去不回。”他哀叹一声,“王爷急派影卫寻道人踪迹,可他如石沉大海,再也寻不见。”
瑶华已明白了,凄然道,“父皇心中忌惮,便给母后下了禁药,导致母后骤然长逝。”
忠叔沉痛点头,“陛下心胸狭隘,生性多疑,下药之事极其隐秘,连王爷也不知晓,若他知晓必会阻止,可王爷未曾想到陛下深宠皇后,竟狠得下心来。但皇后心细如发,仍被她发现了端倪。随着她月份增长,陛下日夜陪伴着她,她想托人查探也不能。”
“母后竟被父皇软禁了?”
“当时我们只觉得陛下对她体贴入微,未曾想他是狠了心要让皇后病亡。终是皇后素日体恤下人,身边有一女官极是忠心孤勇,冒死为皇后与王爷互通书信,信中皇后探问贡园那日发生何事,为何陛下自那日起便态度有变。王爷不敢明说,只请皇后注意保养身体。他派影卫密查陛下举动,并未发现异常,便是皇后的胎像也一直稳固。但皇后机敏警觉,将日常所服的安胎药偷偷留下,趁人不防,命女官送至王爷手中。王爷立刻请名医验看,才发现药中含有寒凉至极的白犀,可为时已晚,皇后半月后诞下公主,才五日便体虚不治,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