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101
对这件事，钟淇是最诧异的，看着他们拿回家的报名表和资料，再次确认：“下学期，小倾就要去英国读书了？”
“还没确认，”江倾坐在桌边剥鸡蛋，“还在思考。”
出国这个话题，在家里并不是什么轻松的，钟淇和江淮远都没再说其他的话，叫他们不能商量了再说。
对于这件事，卢安浩简直不要太高兴，但也没太表露，在电话里那头故作深沉：“现在这个专业是你喜欢的了吧？其中的好坏你自己决定。”
江倾在床上滚了一圈，还在看资料，卢安浩听不见他回话，深沉的情绪告急，问：“江厦呢？他怎么这么想的？”
“他说和我一起，”江倾的声音并没有扬起来，“下学期报考试，也填留学申请。”
卢安浩走动的声音停下，语气彻底端不起来：“那你在这里苦恼个什么？一起来英国读书，还是一个学校。”
江倾：“……”
房间很安静，江厦在书房和自己爸妈说话，说了半小时还没进房间。
江倾看了看门口，也没听见脚步声，抠着资料的一角：“但是，还是有一学期不能一起……”
“滚吧，”光听声音就知道卢安浩翻了个白眼，“一学期都不能忍，你能成个什么事？”
说完就撂了电话，语气十分不好的回了短信：
-一学期最多20周！
江倾：
-你女朋友回家就能见，你不懂我。
卢安浩：
-啊对对对，我不懂，别拿这种事来烦我！
江倾撇撇嘴，敲字：
-女朋友在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卢安浩用文字咆哮：
-滚滚滚，马上给你拉黑。
-到时候定了机票再联系我。
江倾把手机放下，仰躺着继续看资料。
这些东西看了百八十回，他都快背下来了，但迟迟没动笔写，每次要写的时候，都会想起之前说的话。
他自己一个人去国外，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未知，要是会留在国外也就留了，现在江厦……
他没办法不去考虑钟淇和江淮远，还有爷爷奶奶。
江厦还有自己的朋友们……
而且现在，自己真要是面临留在国外的可能，也很纠结……
想着想着，他就完全走了神，胸腔里的呼吸都沉重，手里的资料被拿开，江厦半蹲在床沿：“这么看东西伤眼睛。”
江倾就这样看他，看不出自己男朋友的情绪，有点着急：“爸妈怎么说啊？”
“能怎么说？”江厦低下头，“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仓促，他们要商量一下该准备什么，英国那边的房子……”
江倾抢话：“这些我都能自己安排，我是说，他们对你要出国，怎么说？”
江厦却没有立刻回答，眼珠下转，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江倾：“……”
没等他有动作，江厦先俯身，按着他的脑袋吻了下去。
吻很轻，在唇上流连了好半天才去撬开齿关，江倾也伸手抱住他的脑袋，憋住的气息让呼吸紧促。
“节假日没事必须回家，”江厦松开他，撑着床，“要租个大点的房子，方便他们到英国去看我们，还要环境好不吵闹，每天都要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原本吻得眼里生出雾气，江倾听完话后更是泛出浓重的热。
压在心口一周多的石头被搬开，倒是有一股很想哭的感觉。
眼泪从江倾的眼角流出来，他赶紧擦拭，但怎么都控制不住。
江厦把他拽起来，一起坐在地板上，仰头帮他抹。
“觉得好幸运啊，”江倾的声音哽咽，喉咙颤抖，这会倒是像小孩声调了，“能遇到你，还有你的爸爸妈妈。”
他觉得这样不行，要好好说话，但按着脸深吸了好几口气，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哭声更大了。
江厦抱住他：“干什么啊？哭这么厉害，现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能越做越好了，要笑的。”
“是啊，要笑的，我明明很高兴，”从江倾眼睛里溢出的眼泪更多，颧骨和脸颊都红起来，“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但觉得你们太好了，好到我觉得，觉得……”
爱意太过庞大，溢出来了。
而且失去家人，缺失的那些情感，被以另一种方式填补起来，江倾有点承受不住，他突然有些崩溃。
江厦抱着他拍背：“你可爱，才值得爱啊，你比你想象中好很多。”
肩头微热，江厦把他抱起来：“那这段时间，我们看看需要拿什么东西，做准备。”
“嗯，”江倾看他，又抱住江厦的脖子，“我会努力爱你们的，我好爱你们。”
江厦只是笑，一直安抚着摸他的后背：“轻点哭，慢慢哭，别让呼吸憋住了，也别伤到眼睛。”
拍了很久，江倾才渐渐平息下去，体力也全散完，趴在江厦的肩膀睡下了。
收拾完床上的东西，江厦帮他擦了脸和身上，又出卧室去到客厅。
钟淇在沙发上坐着，看自己儿子：“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江厦倒水：“舍不得嘛，这件事压了他整个期末考。”
“哎，”钟淇皱眉，“他就是，有什么都憋着，但还好，要和你说，之后出去了，你别闷着，要主动问他。”
江厦点头。
钟淇又看他一眼：“别看离国内远了就欺负他。”
“……”江厦无奈，“我什么时候欺负他？”
钟淇叹气：“你也没在国外常住过，就上次交流活动去过几天，有什么吃得不习惯的，还有其他的，两个人处理不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