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段玦是异数,是从鬼道掉下来却没有堙灭的疯子,它们当然是怕的。
承认这个不丢脸,十殿阎罗都被段玦揍过。只是尹青岚后面一个问题,却让鬼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它又去瞥段玦,犹疑道:“这……”
段玦闷闷道:“你要知道这些事,我和你说,用不着他们。”他一挥手,阴气聚拢过来将这些鬼差推出房间,顺带紧紧锁上门。段玦从背后抱住尹青岚,很委屈地拥着她在坐榻坐下,却又不马上回答尹青岚的问题,反而把话题又饶了回去:“刚才听到那女的这么说话,你都半点不吃醋,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尹青岚不说话,他就较劲一样,越抱越紧,恨不得把人塞到自己肚腹里。
尹青岚叹气,段玦力气太大,她有点疼。于是她就拍拍他的手臂,不轻不重地呵斥:“这么大人撒什么娇,松手。”
段玦:“我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吃醋。”
尹青岚很无奈,整个人像个大玩偶一样被段玦抱在自己怀里:“我看得出来知道你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吃醋?”
“可那是旁人向我示好,你难道不应该吃醋吗?”
尹青岚有点迷茫:“为什么?你与她之间,就算有纠葛也是你与她的事,我与你之间,只要知道你对她没有情谊就行。”三者之间并没有交界的地方,她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吃醋。
“可我每次看到有人跟你搭话,我就很难受。”段玦凑到尹青岚耳边,嘴唇碰着她软玉一样的耳垂,放软了声音万分委屈道。
其实何止是难受。
滔天的妒忌和怒气让他牙骤痒,暴虐的醋意让他几欲将那些人全部撕碎,然后再往尹青岚脖子上狠狠咬一口,最好咬出血,让她被自己锁在怀里皱起眉,仰着头看着他。
在尹青岚看不到的背后,段玦面无表情放开一点手上的力道,抑制不住、缓慢可怖地磨了磨牙。
感受到手臂上箍着的力道轻下来,尹青岚还以为段玦不闹脾气了,就又把话扯了回去:“之前在暹罗人那里,我看过你身后的酆都印记,那是什么?”
段玦沉默一会没说话,鼻息喷洒在尹青岚脖颈上带来痒意。尹青岚很耐心地等待,过了许久,段玦从后面撩起她的头发把玩,兴致缺缺道:“那个啊…他给的令牌,让我自由通行地府。”
“他?酆都大帝?”
地府的最高神,从前的中天紫薇大帝。
尹青岚疑惑道:“为什么?”
“他想让我帮他做事。”
“那你拿了法印,现在就是在帮他做事。”尹青岚惊奇地瞧着段玦,像是要从他英俊风流的脸上瞧出一朵花:“这不太像是你的性格。”
段玦哼哼唧唧的,又要缠上来蹭她。尹青岚捏住他的耳朵把他往后拉,让他把这些年在地府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不得有半点含糊遗漏。
“掉进鬼道后我在那片阴气海里面留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到地府。我在望乡台边,前七十几年找你后三十几年在修炼。”
“找我?”
段玦笑一下,目光乍然温柔下来,像一摊粘腻的沼泽,仔仔细细描绘着尹青岚面上的轮廓。
“开始是谢必安过来劝我,说能肉身穿过鬼道到地府的人,千百年来只有我一个。绝顶的好事不可能发生在两个人身上,让我不要再找了。”段玦语气很愉悦,他如今抱着人,回想起当时发现自己还活着身旁却不见尹青岚的癫狂痛苦也觉得甜蜜:“我听不得这话,就拔了他的舌头。”
浩浩荡荡的冥河从黄泉下倾泻而出,里面徘徊涌动着无数的亡灵,厚重阴气结成的河水让这些亡灵每一刻都像是在烈火上焚烧,无比惨烈的哀嚎,肉被煮熟,骨头绽开,直到将他们生前的罪恶全部都剔除干净。
尹青岚不会死。
段玦半个人泡在冥河水里,冷静地想。
他既然可以穿过鬼道来到地府,尹青岚是正道魁首,多厉害多强悍,是多少人心中高悬在天上的明月、屹立在山峰的冰雪,她一定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大不了就是肉身被毁,神魂碎落在冥河之中。这没关系,他可以守在轮回道前截断冥河黄泉一点一点去找,不管要多久,总能把魂给拼起来。
无数生灵哀嚎往生的冥河里,他一人浑身黑血,整整七十多年一点点搜寻每一滴河水。有时候那些苍白看不清楚面貌的鬼魂被河水推着涌到他旁边,他也毫不留情,阴气如鞭子一般挥打而出,将它们直接扔到河岸上去,留给苦哈哈站在岸边不敢说话的谢必安范无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