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表面上是沈怀德作乱,实际上却是朝中两党的争端。
大齐和北狄征战不休,时有胜负,这几年北狄出了个左贤王,十分能征善战,和大齐的征战中几乎没有败绩,大齐边关战事吃紧,朝中便有了不同的声音。
有人主战,觉得必须和北狄争斗到底,绝对不能让出一丝一毫的利益,有人主和,觉得可以用和谈,用金银财币来缓解边关的吃紧战事。
而沈怀德便是主战派的一员,他和北狄打了几十年仗,除了国仇还有家恨,因此最是反对和北狄议和。
现在沈怀德被下了诏狱,和他一样主战的许多大臣也都被下了大理寺监牢,主战派的声音一时占了上风,只是到底是战还是和,明正帝还没有真的下决定。
苏文景在朝中的时间并不太长,他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翰林院和崇文馆,明正帝召他进宫大多时候也是讨论数算,他虽然被明正帝特批有了上朝的资格,却依然算是个小透明,很多军国大事他是插不上嘴的。
就像这次,苏文景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最好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独善其身,不掺和进这趟浑水里。
可若是沈怀德的罪名真的成立,那主和派就彻底胜利了,现在朝廷中还有和北狄战斗的力量,不趁着现在和将大齐的颓势挽回,将来和北狄的较量中会更落下风的。
一边是朝廷的将来,一边是独善其身,苏文景心中烦闷,便和亲亲老婆说了。
*
“云哥儿,假如一件事去做是正确的,可却要经受牢狱之灾,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若是视若无睹,对得起私心却对不起大义,该怎么办呢?”
苏文景有时候也会和亲戚老婆说朝廷上的事情,沈怀德入狱这件事闹的太大,苏文景也和席云提了几句。
这些时日夫君忧心忡忡的样子席云也看在了眼里,现在夫君说私心和大义,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夫君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取舍了。
从夫君和自己开口的那时起,夫君就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了。
席云拉起自己夫君的手,双掌合拢,将夫君的双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夫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九英山,你说过的话吗?”
苏文景一震,随即便苦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呢。”
苏文景喃喃自语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席云轻声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所求不过问心无愧四个字,夫君你想去做什么,尽管就去做就好了。”
席云的目光温柔极了,他将夫君的手握的更紧了:“夫君,家里的一切都有我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苏文景释然一笑,像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一般,整个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夫夫两个相视一笑,所有的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云哥儿,要不这样,你带着家里人回老家吧。”苏文景轻声说道:“上京城局势复杂,老家还安全一些。”
他要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进了监牢,倒是也不会牵连家人,只是苏文景不想让亲亲老婆继续留在上京城了,因为那样会因为自己而担惊受怕的。
老家离着上京城这么远,就算上京城掀起什么大风暴,也不会波及到老家的,那样他能更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