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似是早就习惯,也惯着她,“她周末起的都晚,有时候能睡到快中午饭,不用等她,我们先吃。”
两相对比,朱淇杉惊叹于谢极由的健康作息,忍不住夸赞了句:“小谢你这是每天起的都很早啊。”
亲切和煦驱散了点谢极由的不安之心,他温润无害:“昨晚休息的好。”
孤冷者一反常态,努力多话地融入这温馨氛围:“昨日醉酒难免失态,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希望叔叔阿姨多多包涵。”
话毕,谢极由无声关注对方神态。
尽管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来看,对方定然是摆摆手客气地表示小事一桩的反应,可他仍想试着将探寻的话头继续延伸。
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更意料之外。
江正弘冷不防一脸迷茫的懵,眼中错愕外泄:“你昨天还真的醉了啊?”
?
谢极由倏然一怔,若有所思。
谢极由也不敢承认自己确定了,但是联想演讲那天,当时他以为全赖雨天,可从来没有哪个雨天能让他的记忆出现空白断档。
哪怕他反应最严重的高中时代,连小姑娘的面貌都镂刻脑海。
所以事实八成确是这样,只差和姚旭安做个形式上的确认。
江正弘也在试图回想:“昨天梦萦给我说你醉了,我还以为是她瞎讲。”
“实在是,你当时的状态过分正常。”
过分正常四个字,可谓一剂强心针注入谢极由身体。
他安下心来,还是那个游刃有余的从容老板。
“抱歉”,他示弱恰到好处,“我昨天的记忆有些不太清晰。”
似是对自己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能给我说说昨天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吗?”
本就没聊尽兴,正好此刻时间充裕,对面看起来也不着急离开,江正弘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先解答谢极由的问题:“都还没来得及聊什么呢。”
他掰着指头数数,略去了谢极由的家庭情况:“说了你的年龄,还有就是你阿姨的手艺”,他递给妻子一个得意的眼神,“你可是说你阿姨做的醒酒汤是你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江正弘故意夸张地和年轻人打趣:“怎么样,这可不是哄我们开心的吧。”
谢极由隐去对汤的口感完全没印象的事实,毫不犹豫给了肯定评价:“当然。”
再品一口面前的银耳莲子粥,醇厚甘甜,正巧适宜的火候下是恰到好处的粘稠入味。
仅凭这一口,昨晚的醒酒汤味道定然不差。
朱淇杉偏爱甜口,她夹起一块小糍粑,不听话的零星黄豆面抖落。
“快尝尝这个”,她将盘子向谢极由的方向推推,后脚轻柔嘱咐,“不过小谢,听梦萦说起你昨天好像就只喝了两口果酒?若是这样,你以后再有应酬可得注意安全,如果没人看着你还是有点危险的。”
善意凭空出现,不讲回报。
想必若非这样的家庭,也定然培养不出江梦萦如此温暖的性格。
谢极由声音诚恳,将对方好意照单全收:“我之前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情况,下次我会注意,谢谢阿姨关照。”
朱淇杉眨了下眼,笑道:“这有什么可客气的,我们还要谢谢你,平时对梦萦的关照。”
啪嗒——
卧室门开。
江梦萦揉揉眼,一副还困意萦绕的模样,同样是未换下的睡衣。
见餐桌明显多出一人,记忆回笼,困意骤减几分,杏眼微圆诉说惊诧心情。
再回卧室换衣服已然来不及,不过好在她大概瞄了一眼,餐桌上的三人都是睡衣装扮,包括她那只有工作场合才会碰面的老板。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衬衫之外的样子。
居家装扮下的他褪去了几分凌厉之感,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像是个好相处的,来串门蹭饭的邻家哥哥。
江梦萦顿了两秒,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餐桌。
朱淇杉看了看她,笑着招呼:“醒了?”
“嗯……”,毕竟有个外人在,放不开肯定是有,江梦萦简略朝着父母点了个头,朝男人打招呼,“谢总,早上好啊。”
谢极由细嚼慢咽地喝着粥,心思却根本不在粥上。
他视线没离开她,嘴角微勾上扬,脸上挂着一抹颇为愉悦的笑,“早上好。”
“不用叫我谢总这么生疏”,他咽了下喉咙,提议颇有道理,“又不是在工作场合。”
江梦萦称呼他早就习惯,一时半会根本改不了,况且怎么称呼好像都不太合适。
谢极由似乎能看透她无法言明的犹豫,他看向小姑娘,缓缓说:“或许你可以借鉴下叔叔阿姨的称呼,叫我一声——小谢?”
江梦萦:“?”
没什么称呼会比这个差得更加不像话。
她若是真的这么叫,真的是长幼尊卑,职位大小,全部都乱了套。
他却还没完。
半刻安静后,他再次开口,“或许公平起见,我也应该换个称呼”,他最是礼貌,“你说是吗?——江江?”
一时心乱。
如石子顽皮入水,扑通一声,涟漪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