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完的话,被人压住嘴唇堵了回去。宁则远捂着他的嘴,不许他继续说,沉着平静的眼眸注视他道:“她没出事,这就够了。害人的人都死了——都死了,你明白吗?”
裴令宣闭了嘴,但眨眼时,眼泪不慎从脸颊两旁滑落。
“怎么还哭了?”宁则远笑着帮他抹掉温热的泪痕。“你怕什么啊?不都说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吗?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总觉得你比以前胆小了。”
裴令宣上手打了对方一下,打得不重,多少有些责怪的意味。
“生老病死,人一生的必经之路,只不过你遇到的情况特殊了一些。但有什么办法,你本来也不是普通人啊。”宁则远的语气温煦柔和,眼睛里倒映着窗户洒下的阳光。“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的死对头没了,心腹大患自杀了,代价不过是妹妹生一场病,况且她迟早会痊愈的。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可不信。”
裴令宣:“你有病吧?你在高兴什么?”
“我是很高兴啊,以后再也没有人妨碍我俩在一起了。”宁则远讨好地牵过他的手,拨弄着他收拢的指尖,“我最近想通了很多事情,很多。就算你又要跟我分手,我也不会哭了。”
“因为没有那么喜欢我了吗?”他问。
“怎么可能?我永远喜欢你。”
裴令宣抽回手道:“这两年你变了好多。”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宁则远反问他。
“没意义的问题。”他拒绝回答。
“反正无论如何,你也不会再跟我分手了?”
裴令宣没来由的生出一腔怒气,冷脸道:“你再跟我装疯卖傻,我早晚放把火烧了你。”
“别啊,我很听话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少跟我来这套!”
宁则远顺从地噤了声,等他气消大半,才敢轻声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很乖巧,现在想想,其实是装的吧。从他干的这些事来看,他的性格比你刚烈。”
“确实。”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自焚这么惨烈的死法。裴令宣想不通,只能逼自己不去想。
“说回晶晶,你怎么替她打算的?”
“先让她休息吧。”
“休息好之后呢?”
“看她,我不会再帮她做决定了。”
“我一直很嫉妒她。”为避免误解,宁则远点明道,“你妹妹,我嫉妒她什么都不用做,你就无条件爱她了。”
“她也看我不顺眼,她认为我在让你受委屈。可是她也不想想,你让我受过多少委屈。”
裴令宣:“所以你承认了,你跟我和好,是为了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我背着你出去跟别人乱搞了?我强迫你做这个做那个了?你怎么能把所有错都推到我头上?”
“你就是强迫我了。”
“我没有。”
“你有。”
宁则远侧过脸看他,“那分手?”
“不分。”他推开那颗脑袋,站起来,进了病房。
裴晶晶是在那场骇人听闻的意外中受到了惊吓,却没有呈现影视剧中那种惊吓过度、肌肤惨白、神魂尽失的虚脱模样。她只是噩梦连连、频繁惊醒,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需要靠安眠药度日,所以再没了往日的光彩照人。
“哥哥,我想抱一下哥哥。”她摊开了手臂。
“乖。”裴令宣走到床边搂住她,抚摸她的头发,“都是哥哥不好。”
“不,哥哥很好的……但我总是梦到死的人变成了哥哥。”她放声大哭,“我好害怕啊,我不想再做梦了……”
“没事,没事……都结束了。”他被窗外强烈的日光晒得神思恍惚,巴不得这事一场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