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进车里
二月，还是早春。
昨夜敦煌下过一场大雨，第二天早晨仍有寒气，可见度低，江延川在群里通知大家今天不开工了。
刚复工的大家一片叫好，在群里鬼哭狼嚎感恩导演高擡贵手。
二月的敦煌仍然冷冽，温暖的被窝里像长出许多只手来把人按在床上不许动弹，这个消息无疑美妙。
不用开工，姜明月仍要早起，今天通告单上本来就没她的通告。
来敦煌八个多月，她和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们往来甚密，工作需求她要长期待在这边，但工作性质注定她更多的时间是在等待中度过。
于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去研究院那边当志愿者。
太过专业的事她插不了手，但跑跑腿这种事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今天，她要和两位工作人员一起代表研究院去接壁画有损物质检测的专家团队过来莫高窟。
起了个大早，到目的地的时候临近中午，专家团队的车还没到，两个小伙伴想去上厕所，让姜明月在原地举着个小牌牌等人。
很原始的接人方法。
因为院长说要让专家团队的科研者感受到他们敦煌研究院的热情。
姜明月点头让他们快去快回。
两个小伙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撒腿就往厕所方向跑去。
他两刚走，运载专家团队的车次就进站了。
姜明月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与沈序再次见面。
车站里人流耸动，大家脚步匆匆，像那些影视剧里的表现形式，身边众人被按下加速键，形成颜色各异的光束。
镜头定格她和沈序，两人隔着人流遥遥相望。
沈序表情很平静，他看着姜明月，并没打主意说话。
带头的一个黑框眼镜男子走到姜明月面前，礼貌询问：“请问你是敦煌研究院的人吗？”
男人说话声音让姜明月回过神，她点头，平复自己的情绪：“是的。”
这时候去上厕所的两个小伙伴也都出来了，他们向专家团队的各位问好，轮到沈序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惊喜道：“沈教授！我记得你！你之前来过的，和明月姐一起！”
其实不是一起来的，只是凑巧而已。
但因为这句话，两人被安排坐在一起。
回莫高窟的路程并不短，这路上不可能真装死一句话也不说。
而且两人当时，好像也并未闹得很难看吧。
姜明月仔细回想。
于是她作为半个东道主，主动开口跟沈序讲话：“沈教授，好久没见了。”
沈序偏过头来看她，说话语调平稳：“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确实。”
姜明月顺口回答。
半秒后她挥了下手：“开玩笑啦沈教授。”
“你瘦了。”
沈序垂眸，说话语气像是在寒暄。
怎么可能不瘦，刚到敦煌，江延川就以上镜更好看为理由勒令她在一个月之内减掉八斤，减肥容易保持难，姜明月已经有好几个月晚上没吃过晚饭了。
“你也瘦了很多。”
姜明月回答。
这话是真的，虽然沈序一直看起来就没什么肉的样子，但偶尔也能从他轻微起伏动作中看到隐约肌肉。
而不是像现在……
两人沉默一路，快到终点时，沈序终于再次开口。
像酝酿许久：“你跟……”
“江延川怎么样了？”
一句话还分两口气说，姜明月从没见过沈序这样犹豫的样子。
可她觉得有点好笑：“这事儿是你在八卦娱乐上看来的？”
外界媒体确实有传她和江延川的绯闻，两人是同门师兄妹，年龄相当，都是单身。
在同一个剧组待那么些时日，确实容易被狗仔拍到一些断章取义的照片。
可江延川有女朋友，还是大明星。
有一次她来探班，与江延川同进同出酒店的照片被狗仔拍到，当时夜深露重，江延川女友还带着口罩，于是大家便根据身形臆断她就是姜明月。
对于这种绯闻姜明月持无所谓的态度，也懒得费精力澄清，反正对她的生活并无影响。
但江延川女友目前有个电影正在上映中，冲奖的那种，暂时不便公开恋情。
于是江延川一把子给她发了个八万八的红包：“不愧是我亲学妹！明年我结婚你坐主桌！”
拿人手软，姜明月把这口黑锅越背越稳。
她帮江延川和他女友打掩护，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她与江延川来往亲密。
除了剧组的小伙伴知情，其他人就默认两人就是在谈恋爱。
“陈谨告诉我的。”
沈序回答。
按理说，陈谨上次来探班，正好碰到江延川女朋友过来，应该知道她和江延川没在谈恋爱。
他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姜明月反应了一会儿，决定顺着陈谨的话答：“嗯，感情稳定。”
沈序没说话，把头偏到了一边。
一直到下车，两人都再无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