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念三遍没人回答,导演正要下车找,言烟突然从自己的保姆车窗探出头:“导演,明月在我车上呢!”
“那人齐了。”
导演应声好。
“导演,我突然想起B区道具棚没人去过,不知道有没有忘记的东西。”
有人站起来说话。
不过贵重东西导演心里有数,她也清点过都带上车子了。
她坐下来:“时间来不及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不要了。”
“别拍了,赶紧坐好!”
导演按下一个开窗录视频的人。
“开车。”
几辆车启动往山下驶去。
开车五分钟后言烟的助理忐忑开口:“烟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这个保姆车只有言烟,司机和她,三个自己人,说话不需要顾及什么。
言烟翘起二郎腿随意翻开一页杂志:“她上次把我整那么惨,我给她点教训不是应该的吗?”
“我只是让她淋淋雨,而且还有帐篷呢!”
“一晚上罢了,剧组明天一大早就上山了。”
可小助理还是不安:“我刚刚在网上搜了一下,说山上下大雨容易山体滑坡,会把人埋进去的。”
言烟翻动杂志的手顿了顿:“什么山体滑坡,哪有那么严重?她自己不知道找地方躲吗?”
她的生活纸醉金迷,从不落地,平时有些灾情的捐款都是经纪人帮她一手操办。
言烟怕吃苦,哪怕被骂也从不亲自下灾区。
她不看不听,所以对这些自然灾害的后果一无所知。
对她来说,山体滑坡就是字面意思,有一方土滑下来,绕过去不就好了?
“可是……”
小助理还想说什么,结果被言烟一本杂志砸到头上:“哎呀好烦,不准再说了!”
“年终奖是不是不想要了?”
这是命门,小助理果断闭上了嘴。
姜明月是被雨声吵醒的。
豆点大的雨急促敲打在帐篷布上,像慌不择路的脚步声。
她头还很沉,眼睛刚睁开看东西有点模糊。
从衣服包里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才刚三点多一点,还没到她定的闹钟时间。
外面好大的雨,今天应该要提早收工吧,姜明月猜测大家现在可能都躲在帐篷里等雨停。
可为什么没人过来她这个帐篷呢?
出于好奇姜明月稍微拉开了一点帐篷帘。
很难描述她现在的心情。
昏暗阴沉的天色,雨水像从天上不断用瓢往下灌,一阵一阵剧烈地冲击薄弱的帐篷。
此时雨打在帐篷上的声音从脚步声变成的马蹄声,强壮有力,令人胆寒。
关键是,目光所及之处,姜明月看不见一个人影。
闷雷轰鸣,忽地一下发出刺耳霹雳声,被乌云笼罩的天色有一瞬间被照亮。
可这是极短暂的。
雷声过后,雨下得更大。
天色好暗,在雨帘急速冲刷下,她几乎快看不清四周的花草植被,只知道有些土被冲松了,和雨混合成为一道土黄色溪流流进帐篷里,空气有带着寒气的泥水味道,惊呼生冷铁锈味。
帐篷已经被狂风急雨肢解,只是姜明月紧紧拽着,才维持表面的完整。
许久之后,姜明月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抛弃。
姜明月心底升起一种很诡异的恐惧感。
就像她得知母亲因为她意外离世的那个雨夜,那种能将人笼罩吞噬的恐惧,令人毛骨悚然,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她用二十余年强迫自己遗忘的惧怕痛楚,在今日加倍席卷而来。
风好大,刮得手和脸生疼,姜明月强迫自己清醒,一只手扯着帐篷,而另外一只手艰难地操作手机。
手被冻僵了,加上雨一阵阵冲进来,使得单手操作手机的难度系数更大。
后来手机掉到泥地上,姜明月干脆任由帐篷吹走。
她站在雨里操作手机,屏幕已经被泥水弄花,姜明月在没好到哪里去的衣服上擦了一下,无济于事。
勉强到拨打电话的页面,结果根本没有信号。
雨实在是太大太密,姜明月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
她尝试几次后无力放弃手机。
现在下山的话,先不说过于漫长的路程,而且极可能还没走多远就被滑落的山泥淹没。
姜明月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她突然在想,如果自己死了,姜岩会难过吗?
妈妈刚去世那阵,姜岩难过地好几天不吃不喝,多深情,可他还是第二年就再婚了。
生活一切如常,就像姜韵这个人从没存在过。
姜岩会用多久忘记她?
那沈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