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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根深种(1 / 2)

情根深种

傍晚。

箫图缪运功打坐,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墨绿色能量。这些能量如轻烟般在他的周身盘旋,随后缓缓地飞入了他的体内。

他的额头上已有汗珠。

箫图缪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站起了身。

叶羽梦的药很不错,他的伤已无大碍,要不了一个月,他就能恢复全部功力了。

这时,一阵琴音划破了这微暗的天空。

箫图缪走到了门口,他倚在门上,双手盘胸,淡淡地看着天边。

这琴声美极了,琴音正是从叶羽梦的卧房中传出来的。

曲子的曲调很好,其中的情致也很足。

喜爱音律之人,都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情感融入音律之中。

箫图缪发现,曲子高亢也好、婉转也罢,其中都有一种别样的情致。

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生活的热爱。

箫图缪正听到妙处,琴音却忽然停了下来。

叶羽梦从房中走了出来。

“你弹得很好。”箫图缪看了一眼叶羽梦,说。

叶羽梦淡淡一笑表示回应。

“我有一个问题。”箫图缪说。

叶羽梦在听。

“你们这些学医术的,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么?”箫图缪说。

“这话是怎么说呢?”

“断魂谷偏僻孤冷,你这一生都很难再遇到第二个人。可即便如此,你似乎仍然对这一切充满了热情。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你都精心呵护。”箫图缪说。

叶羽梦莞尔一笑,说:“你还是我的知音呢。”

“知音谈不上,我只是有些好奇。”箫图缪说。

“师父曾经对我说,我们要转世几百次,才能得一次人身呢。生命来之不易,自然是要敬畏的。既然得了人身,就要过好这一生。”叶羽梦说。

箫图缪淡淡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赞同我说的话吗?”叶羽梦问。

箫图缪看着天边,说:“你们口中的一生,于我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这就是神魔妖仙的弊端了。”

“噢?”

“你们拥有长生不老之身,所以不觉人生苦短,难免平白消耗光阴。”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弊端?”

“难道不是吗?”

箫图缪冷哼了一声,说:“凡人拥有几十年的寿命,难道就不平白消耗么?我见到的那些人,每日为了生计奔波,为了点小事争斗不休,着实无趣。比起来,还是做妖魔自在得多。”

“你说的也有道理,”叶羽梦说:“可这件事情无关乎身份,只关乎心境,不是么?”

“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箫图缪看着叶羽梦,说:“你为何不怕我?”

叶羽梦温柔一笑,说:“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自然也知道我做了些什么。这个天底下的人,要么想杀我,要么怕我杀了他。而你只是一个凡人,为什么你却不怕?”

“我救过你。”

“就凭这个?”

“就凭这个。”

“那你岂不知,魔头是会忘恩负义的么?”箫图缪淡淡地说。

“可你不是魔头。”

箫图缪冷哼了一声,说:“你怎知我不是?”

“魔界的人,就一定是魔头吗?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偏激了些。人有好坏之分,妖有善恶之分,神魔自然也是如此。众生平等,我没有这样的偏见。”叶羽梦说。

箫图缪不答。

“况且,早先你执意要走,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我吗?能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又怎会是魔头呢?”叶羽梦说。

箫图缪看了一眼叶羽梦,不再说什么了。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你的伤才刚好,一定要多休息。”叶羽梦说。

箫图缪正要点头,他的双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警觉之色。

“怎么了?”叶羽梦问。

箫图缪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林间,说:“来得倒真快。”

叶羽梦本还想要问什么,可是她已经不必再问了。

因为在庭院的另一边,四五个人手持着兵器,已经向着这个院落而来。

箫图缪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握,墨玉箫已在手。

叶羽梦拉住了他的手腕,说:“别冲动,我来应付。”

“你应付不了。”

“相信我。”

箫图缪不再说什么,他向后退了一步,消失了身形。

“房里的人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将手中的刀竖立在地上,大声道。

叶羽梦快步走了出去,说:“你们是什么人?”

“果然有人住。我问你,前几日你可曾见过一个身着黑衣、身受重伤的男人?”那人问。

叶羽梦摇了摇头。

“当真没有见到?”那人厉声道。

“不瞒诸位大哥,小女子自出生起便在这里,除了你们,我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了。”叶羽梦说。

一个人对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点了点头,对叶羽梦说:“我们要进去搜查一番。”

叶羽梦侧过身,说:“请便。”

几人进屋搜查了一番,随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臭娘们儿,竟然敢唬我?”那人厉声道。

“何出此言?”

那人冷哼了一声,说:“你的炉子上还熬着药,难道不是为了给那姓箫的治伤么!”

“我学的是医道,熬药不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么?”叶羽梦说。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姑娘,这个人是个大魔头,手上沾着很多人的血。你若是见过,最好不要瞒骗我们。”另一个人说。

叶羽梦摇了摇头,说:“我的确没有见过。”

那人啐了一口,快步走到叶羽梦的面前,逼视着她,说:“我们能找到这里,自然是得了线索的。你再不说实话,当心你的小命。”

叶羽梦的双眸中毫无惧色,她说:“你们已经搜过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灰衣男子上前道:“对付这种人,我有办法。”

说着,他的手向着叶羽梦的胸前而去。

叶羽梦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提起手中的刀,向叶羽梦的头顶劈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光芒忽然自叶羽梦的身后而来。叶羽梦只觉有人拉了她一把,随后,一个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电光火石间,那人的刀已经被一支墨玉箫迎面截了下来。

箫图缪。

“你果然在这里。”那人看着箫图缪,说。

箫图缪向前夺了一步,将那人逼开。

“你怎么样?”他问叶羽梦。

叶羽梦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

四五个人即刻将箫图缪和叶羽梦围了起来。

“总算是找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那人说。

箫图缪冷哼了一声,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臭小子,重伤未愈,竟还敢如此猖狂。”另外一个人说。

箫图缪看了一眼手中的墨玉箫,轻蔑地说:“龙宇轩既然猜到我没死,却为何不亲自来杀我?派你们这群废物来,岂非送死么?”

“口气倒不小。”持刀的那人骂了一声,随后向箫图缪冲了过去。

只见箫图缪一挥手,化出了一个分身。那分身化成了一道光芒,将自己和叶羽梦带出了包围圈。

在与这些人动手之前,他必须保证叶羽梦的安全。

箫图缪展开身法,与这四五个人交上了手。

他虽然重伤初愈,却足以对付这几个人。

不出二十个回合,这几个人全都死在了箫图缪的手中。

箫图缪收了分身。

叶羽梦目不转睛地盯着箫图缪。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手辣了?”箫图缪说。

叶羽梦沉默了片刻,拿起了院里的锄头,向院外走去。

箫图缪拦住了她,问:“你做什么?”

“人死了,总得埋了吧?”叶羽梦说。

箫图缪右手一转,一道光芒破空而出,扫过那几个人的尸身。顷刻之间,他们的尸体便消失了。

“不用麻烦。”箫图缪说。

叶羽梦轻叹了一口气,说:“生命于你而言,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你这是在教训我么?”箫图缪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有些困惑。”叶羽梦说。

“不错,一文不值。”箫图缪冷冷地说。

“你……”

“现在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我告诉你,这个天地间有一个城叫做洛英城,城中几万人口,一夜之间,全都被我杀了。而且,他们连尸首都是不完整的。”箫图缪说。

“为什么?”叶羽梦沉默了很久,方才问。

“没有理由。”箫图缪说。

叶羽梦低下了头,双眸中似有落寞之意。

箫图缪冷哼了一声,说:“这几个人已经死了,我会即刻去找龙宇轩,没有人会知道是你救了我,也不会再有人来为难你。”

说罢,箫图缪就要离开。

“等等。”叶羽梦挡在了箫图缪的面前,说:“你不要走。”

箫图缪停住了脚步,看着叶羽梦,说:“你已经看到了,我留在这里,给你带来的只有鲜血和杀戮。”

“你真的以为,你离开之后,我就安全了吗?如果有人要查,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呢?”叶羽梦说。

箫图缪看着叶羽梦,说:“那你想怎样?”

“如果你执意要走,那就带我一起走吧。”叶羽梦说。

“跟着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从救你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叶羽梦说。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些人若是起了杀心,又怎么会在乎我救你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叶羽梦说。

箫图缪攥了攥拳头。

他知道,叶羽梦说得是对的。

他若不能保护她,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能带着你,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说罢,箫图缪走进了房中。

叶羽梦轻叹了一声,她望着门口,渐渐地红了眼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箫图缪已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影子。

断魂谷的夜晚漆黑而寒冷,箫图缪从房中走了出来,在院中的树边坐了下来。

他的心绪并不好。

箫图缪变出了墨玉箫,轻轻地吹了起来。

呜咽的箫声在夜晚中格外凄凉,即便是心肠最硬的人,也不免会动容。

就在这时,一声琴音凌空而起。

箫图缪怔了一下,但他却并没有停止吹奏。

琴音也没有停下来,它跟上了箫声的节奏。

琴箫合奏,美不胜收。

曲已毕,余音缭绕。

叶羽梦从房中走了出来。

箫图缪看了她一眼,说:“夜里凉,你该多穿件衣服。”

叶羽梦轻轻一笑,来到了箫图缪的身边,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你不是也没睡么?”

“我睡不着。”

“有心事?”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杀了那几个人?”箫图缪说。

“不,我只是在想,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叶羽梦看了箫图缪一眼,说:“方才是我不好,你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保护我,我不该那样说。”

“嗯。”箫图缪应了一声。

“你似乎也有心事?”叶羽梦问。

箫图缪沉默了片刻,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想跟着你。”

“你不是最敬畏生命的么,为什么这次却不在乎了?”

“在我十岁那年,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若非师父的医术精湛,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多活了九年,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恩惠了。我没有什么遗憾。”叶羽梦说。

“既然死里逃生,就该好好活着,而不是跟我去送死。”箫图缪说。

“可对我而言,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叶羽梦说。

“什么?”

“情。”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