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傅琴转身打开门,决绝离去。
杨泠站在那,好一会,她才慢慢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册子。
她得了‘天目’,才一步一步有了今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疫区的那些乡民一个接一个,苦苦熬死。
等待死亡的滋味,她数次体会过,不愿别人也活在恐惧中,更不愿辜负这份神赐。
若她不会医术,或可安慰自己无能为力。
可她会医术,不能明知自己可做而选择不做。
她现在已不必靠‘天目’也可以独自行走于这个世间,可以以自己的能力护住弱小的他人。
不入敌xue,便不能得到最精准的情报,她或许是会有一死,倘若她进去得到的情报可以传出去,让医官们研制出药方...
天下得救。
是值得的。
事态紧急,需立马出城去疫区,杨泠与包常青收拾好所有物什,全搬上马车。
想到什么,杨泠写下傅琴的药方交给陈雨,“陈大人,郡王看着气色不好,他的药方,我调整了些许方子,这是郡王每日要喝的药,只能拜托给你了,请务必提醒他好好喝药。”
陈雨连连点头,“下官知道,杨大人放心。”
杨泠深吸口气,与包常青走到马车旁,就在二人出发前,有一名府兵匆匆而来,将一封信高举起来,“杨泠,杨大人何在?”
杨泠将行囊放在马车上,转身回道,“我在。”
“大人。”府兵恭敬上前,将信呈上去,“有您的信。”
信件?她的?
杨泠谢过一声,脸上狐疑,在这周城,谁会给她写信?
杨泠边拆信封边上了马车,只见里面先掉出一条串有平安牌的红色手绳,信里还夹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仅有几字,
【平安归来】
杨泠看着这封信愣了一下,见包常青也上来了,急急将信收入袖兜里。
原来是傅琴之前发出去的那一封信,姗姗来迟地到了。
而傅琴满脸怒气走出医馆后,急急赶向马车,倒将重雪吓了一跳,“郎君,怎么了这是...?”
“去找陈知县,我绝不会让杨泠去疫区白白送死。”傅琴黑着脸,立马去寻陈知县。
谁知陈雨却为杨泠要去疫区一事,已离开医馆,四处协调安排此事。
傅琴遍寻不到陈雨,想到什么赶去城门处,唤来守卫急声,“医官杨泠,若要出城,绝不可开门给她,绝不可放她出去。”
守卫为难道,“殿下,我的职责,只听知县的...”
“我知,本王不会为难你,本王会找到陈大人,同她说此事,总之,你帮本王拖住杨大夫即可。”傅琴说完,再次急匆匆去寻陈雨。
就在傅琴去寻陈雨的路上时,守卫没等到知县命令,她只有先前知县安排的,要开门放杨泠出去的命令。
杨泠顺利出城,进入边关疫区。
原本在疫区里等死的乡民,听见宫中派了大夫,进来疫区了,所有人全部哭喊起来,跪地朝二人磕头,好似如此便能得到生的希望。
杨泠听着哭声,心口酸楚,她命人将艾草每日点燃,沿着村子全部熏上一遍。
而她所在的善医所,屋中必点着艾柱和艾草,非故不可停下。
而后,源源不断的病人,被送进杨泠的善医所,开始接受诊治。
忙了一日下来,包大夫口鼻包着白布,看着杨泠叹气,“脉象皆有不同,或无汗而喘,或脉浮紧,却全无例外,都是外感寒邪。”
“不错。”杨泠坐在桌前不住写着,她决定进入疫区果真是正确的,唯有进来了,才能愈加清晰地看见这个疫病,究竟是怎样的,她手上的笔不停,一边低头记录一边道,
“你看,乡民症状普遍是身有大热,却觉得周身阴冷,这是热在肤而寒在骨,而这些乡民,初次感染疫病到死去,最长时日十几日,最短的不过一周。”
她写完今日的记录,将册子合上,“发热一般在十二经脉之上演变而来,可此疫似乎并不遵从此理。”
“依照此病理来看,此疫当是侵入督脉,形成伤寒,从而导致任脉阴气淤堵,任督二脉皆逆,十二经脉中便会发热恶寒,是以会有外热内寒之象。”
“那你说,我们该如何用药?”包大夫问。
“若无汗者,加麻黄促之,若汗出多者,温粉扑之...”杨泠同包大夫交谈许久,商定好药方,开药熬煮,送去乡民手中。
进入疫区后格外忙碌,一日下来,夜色浓浓,二人相视一眼,包大夫有些绝望道,“这是我们到疫区的第一日,不知你我可有染上此病没。”
“尽人事,听天命。即便染上了,在病发之前,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将这些症状送出去,倘若我们不在了...”杨泠忽然沉默下来,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袖子里的那封信,想到了...
那忧心赶来阻止她的傅琴。
忐忑不安的第一日过去了。
杨泠与包大夫,十分幸运地没有染上疫病。
文中资料参考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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