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金子般的长发就像一只被捕获的鸟,被一个粗大的手抓住、拽住。
感受到头皮的刺痛,李青幼不得不窜逃的脚步,脸被迫昂起看天。
她这才突然看到,原来清澈蔚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陷入了一片阴霾。
视线再次陷入黑暗,她回到了漆黑密闭的空间,头皮上的刺痛还在,追赶她的武卓章却不见了。
李青幼重新坐下来,梳理思绪。
年轻版的武卓章,她突然变得娇弱稚气的身体,李青幼可以合理的猜测,她附身的这个瘦弱的女孩,可能就是残死的武茗。
也就是说,她刚才经历的事情,也就是武茗曾经经历的。李青幼眉毛一跳,那她是不是一会就要被装进猪笼里了?
这次的光明来得更快。李青幼还没整理清楚头绪,刺眼的光亮再一次出现。
李青幼有先见之明地提前闭上眼,适应后,才睁开眼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她现在正被五花大绑、躺在武家厨房地下武茗的“小屋”里。
“你别怪娘,下辈子投个好胎,娘当牛做马给你偿债。”
昏暗的烛光,年轻版的武大娘坐在李青幼旁边,低头絮絮叨叨,她语气中带着哭腔,看上去很是慈母温馨的一幕,如果她手上没有正在麻绳用力绑李青幼的话。
“你爹就要科举了,要是让人知道你姑娘家生孩子,你爹这辈子就回了,咱们五德村也就毁了。”
“死了活该,畜牲本来就是畜牲。”
李青幼嘲讽地在心里想,她还以为这次还像上一次一样,整个人被限制住,无法开口说话,没想到随便一说,就真的说出来口了。
武大娘嘴唇颤抖,眼睛瞪圆地看着她,
“你疯了!说什么疯话!”
李青幼没有理会武大娘的谩骂,抓紧时间,沉声问出她一直的疑惑,也是代替她寄身的武茗而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武大娘的手抖了抖,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丈夫每晚起身走去女儿房间,不知道女儿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还是不知道进猪笼有多么痛苦。
看着武大娘眼神闪烁,微微低头。李青幼就知道了,她不是不知道,而是选择了容忍。是那种看着自己丈夫推开了女儿的门,就在那里听见里面的惨叫,却站在门口不理的那种容忍。
“你这样的人渣真是枉为人母,恶心!武茗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青幼忍不住骂脏话。
还没说完,眼前就陷入一片熟悉的黑暗。
这次的黑暗就太过短暂了,然后是在陷入黑暗的同时,就切换了场景。
睁开眼睛,发现正躺在地上,她伸手就能轻易摸到地下湿润的土,和小小的一片水洼。这是下雨了吗?
来不及思考,就痛的意识陷入了模糊,浑身乏力,剧烈的疼,从头皮到脚尖没有一处不痛的,肚子痛的尤其厉害,感觉连擡起一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外面有那种燥乱的各种声音,震的她脑子里嗡嗡的响,眼前一阵眩晕,陷入了昏迷。
直到感觉到身下的颠动,才挣扎着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她躺在一个小小的猪笼里,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紧捆住,因为狭小的空间,而不得不蜷缩着。
空气中很潮湿,地上满是泥泞,残留的小水坑里有黑色的水。
李青幼能听到附近村民男女老少的声音,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说话,站在人群前面的小孩兴奋地拍着手,仿佛在看一场戏。
“都是因为她,老天爷才会降下的水灾。”
“不知廉耻呀,勾引自己亲爹。”
“武秀才好心,让她浸猪笼,死了还埋起来。要我说,这种不知廉耻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李青幼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说话的人,而是眼睛半盍,尽力保全精神,面色如常,手上动作不停,手指挑拨手腕上被绑得紧紧的麻绳。
猪笼被擡着一点点向前走,在到水边的时候,李青幼看着有人走上前,在猪笼的两端各绑了两块大石头,绑上这么大块又沉重的石头,真是怕她淹不死呀。
“一三三!放!”
砰的一声,猪笼带着李青幼砸进水里。
天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