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重修)
沈宁回到政议院后,苏涣未单独找他,而是于众臣面前,问及淮洲内涝与“水窗”一事。
沈宁一听,遂拿纸笔,在纸上画一条水道,并在其左右标出东西,各填一道城墙。
收笔前,他在水道中央画圆,作一片水塘。
看着潦草的图纸,苏涣大致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但他没有说话,只听沈宁指着图纸,在一旁讲解——
“淮州城,东西北三面临水,我们暂且将这当作东西城墙,分别临近东西两处江水。”
沈宁继续指向城墙之间的水道与水塘:“水塘本身具有蓄水防洪的作用,故而可以让城中水道与其相连,地面积水可通过水道,流入其中。另一端,水道与江水相通,积水又可顺着水道,被排入江海。”
众臣听得认真,目光也随沈宁的手指移动。当他话声一止,所有人面露疑惑。
没有了吗?
此排水之法,就是最适合的吗?
一人问:“若地面积水将沉积物带入水道,造成堵塞呢?”
沈宁先在纸上的空白处,画一枚铜钱,又再东西两道城墙下,各加一扇小窗。
众臣的目光,再次跟着沈宁的手指,转到铜钱上。
“地面的进水口,按着铜钱的形状凿,缝隙之间,尽量做到排列紧密,如此一来,便可防止石块、树枝等较大的杂物流入水道。”
说完,沈宁又指向城墙处的小窗:“这里,可以建水窗。江水涨时,水窗闭合,防止洪水倒灌。江水位低时,水窗被水道里的积水冲开,不仅可以排水,还可以借冲力,将泥沙冲走。”
原来,这便是水窗的作用。
苏涣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份认可,也填了一丝惋惜。
这皇位,怎就定给了那位闲坐东宫,只会吃酒听曲的太子?
可惜,甚是可惜。
另一端,众臣却在心中叫好。
宁安王想出的排水之法,甚好!
一人由衷赞赏:“王爷年少便是这等聪慧过人,所提水窗,甚为绝妙。”
另一人也赞道:“水窗可谓点睛之笔,既能排水,又可防止洪水倒灌,当真一举两得。”
霎时间,政议院中,赞扬之声,此起彼伏。
许子杰立于其中,未能说上一句话。
若说昨日,他心有失落,此刻,在被众人称赞的沈宁面前,他深感自卑。
一套排水之法,只因一个水窗,便鲜活起来。
不过一个小小水窗,他为何就想不到?
他可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怎就连这都想不到?
一无是处的自卑感,笼罩着许子杰。
妒嫉又在疯狂地长出枝丫。
不过就是一个水窗,有何妙处?哪里值得众人不停称赞?
想着,许子杰的脸色,阴沉下来。
薛瑞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未出一言。
再转眸去细看沈宁所画的图纸时,他察觉到苏涣望过来的目光。
薛瑞安回望过去,一笑,如春日暖风。
苏涣则是严肃地收回视线。
他知道,沈宁提出的排水之法,不消半日,永安帝便能知道。
不仅如此,自己对沈宁赏识有加这件事,永安帝也定然清楚。
他认为沈宁是可用之才,才会想着在各处,对沈宁量才使用,才尽其用。
但他无意参与皇权斗争,也不想做无用之人的朝臣,他只待太子登基,便辞官归隐。
是以,与沈宁的互动,向来都不遮掩,一直坦坦荡荡。
这么做,也是想让永安帝看到,宁安王是难得一遇之才,他日太子登基,绝不可少其在后辅佐。
倘若永安帝不懂这份苦心,只因疑虑,便对他和沈宁斩草除根,那他只好带着众臣站队。
若沈宁本身便有谋反之心呢?
苏涣觉得,继续做他的丞相,也不是不行。
收起心绪,他出声制止众臣:“诸位先别急着称好,此法是否可行,还要按淮州的地势等状况,再做具体商议。王爷既为我等开了一个好头,我等应好好规划这套排水之法才是。”
一位老臣道:“苏相说的是,水道如何建,水窗如何修,进水口如何凿,都要做具体规划。”
另一人也道:“修建需耗费大量时间,我等应尽快做好决议,画出图纸,呈给皇上看。”
转瞬,政议院里忙碌起来。
***
许子杰本就与许海有约,时辰一到,便匆匆离开。
他不想继续留在政议院里。
因为众人,皆在跟着沈宁的想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