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重修)
徐北战事已了,顾骋准备班师回朝。
这一回,柳旬未打算同行。与暖晴、丰年分开太久,他决定留下来陪着两个徒弟。
顾骋一番劝说无果,终是对他一拜:“旬老,有缘再见。”
沈宁与顾冉也尊重他的决定,与之告别。
柳旬挥手,站在晨曦中,看军队渐行渐远。
今日一别,他们真的是有缘再见了。
回程的路线不变,顾冉身边的人,却由柳旬换成沈宁。
中途休息时,趁着人少,她在沈宁的掌心写着:明目张胆。
沈宁不怕,愉悦地蜷缩起手指,拉着顾冉席地而坐,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她。
顾骋冷着脸,自远处瞧着二人,看到顾冉喝完水,沈宁又接过水袋,仰头喝起来。
他观察着顾冉,从头到脚,平平无奇,唯有那双丹凤之眼,最有特点。
若说像极了谁的,他只想到自己。
顾骋踢开脚边的一粒砂石,顿觉自己想法可笑,遂移开视线,朝皇都的方向看去。
蝉鸣最盛之时,大军到了皇都。
永安帝与众臣在大殿等候。
这一年里,他收到的战报当中,被提到次数最多的,便是沈宁。
他还是头一次见着,顾骋如此重看一人。
永安帝喜忧参半。
沈宁是可用之才,他甚感欣慰。但太子已立,顾骋还表现得这般与之亲近,怕不是对沈宁,有些什么想法。
永安帝刻意向萧梓霁与萧景望去,见二人低着头,各自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而此时,顾骋与沈宁,也入了殿。跪拜之后,宫人开始宣读圣旨。
顾骋功不可没,官无可封,唯有赏赐黄金珠宝与战马。
而沈宁——
“十皇子萧宁,参军于北上镇压军,击杀乌陆王豫述、将领呼佘,平定徐北,屡建奇功,今册封为宁安王。王府置于皇都以东,府内可设护卫军二十人。钦此。”
沈宁谢恩。
萧梓霁一声冷笑,不甘充斥胸中。
萧景面带微笑,目光落在沈宁的衣摆上,双手攥成拳。
永安帝观察一番二人的表情后,道:“今晚设宴祥乐殿,朕为顾将军与宁安王,接风洗尘。”
***
艳阳当空,蝉鸣声声,震得空气似有些浮动。
顾冉抹了一把汗,终见顾骋与沈宁被人簇拥着,走出大殿。
两人身边皆是道贺的大臣。
萧梓霁依旧想对沈宁阴阳怪气,却在看到烈日下的一道墨色身影后,加快了脚步。
他走向顾冉,取出手中折扇,扇面带起的微风,让人倍感烦躁。
“沈侧妃怎的作起男子打扮?”萧梓霁道。
顾冉有些热,不想多言,只同他行礼问安。
萧梓霁逼近一步,见她肤色不似以往莹白,故作惊讶:“莫不是十弟打个仗,把你带进军营了?”
顾冉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萧梓霁欲再度开口,身后之人却在他之前出声——
“相思是女子,臣弟不敢违反军规。”
萧梓霁闻言转身,是沈宁。
沈宁身侧,是萧景。
他打量着二人,收了扇,故意道:“说来,十弟也是见过梁将军的。”
萧景身形一滞:“皇兄……”
自梁序牺牲的消息传回,淑妃便生了病,至今仍未好。
但他直觉,梁序“战死”,另有真相。
为打探沈宁的态度,萧景才跟在一旁,未想萧梓霁会先提及此事。
炎炎盛夏,空气仿若结冰。
萧景脊背发凉,看着地上的一片阴影,问:“外公他……是否有什么临终嘱托?”
沈宁道:“未曾有。”
“十弟,是未曾有,还是未来得及有?”萧梓霁笑着追问。
沈宁重复道:“未曾有。”
“梁老将军忠心耿耿,可惜可惜。”萧梓霁意味不明地惋叹后,忽又转身,用手中的折扇,轻擡顾冉的下巴,“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宁安王风光无限,脚下踩着的,可是众将士的尸骨。”
突然一声脆响,萧梓霁手中的折扇断成两截,顾冉也被人从他身前拉离。
萧梓霁惊愕地看着眼前两人,就连不远处道贺的众臣,也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