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三年(1 / 2)

番外(4)三年

宫野志保的话语简直宛若一句惊雷,在众人耳畔骤然炸响。

一瞬间,好的坏的悲伤的还是欢喜的所有的猜想统统涌上了所有人的脑门儿,等到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还要走的几人就已经不约而同地聚回到了说出这番石破天惊发现的栗发研究员身边。

“你说……青山老师那种组织药剂其实是有解药的?”

工藤新一第一个开口问道,他闭了闭眼睛,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质问出声。

如果说这些年是谁还对青山口口的死亡耿耿于怀,那么大名鼎鼎的东京名侦探工藤新一肯定要算独一份。

不像众人提起当年事情的不甘与沉痛,后来真正地经历了组织药物催生的身体抽张和压缩全过程又侥幸恢复的工藤新一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组织那该死的药剂能对于人体的破坏又是多么的彻底。

一针又一针不明效果的针剂,日日夜夜被困在消毒水和医院的白色被单里,等待着那个最终的检查宣判。而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睁开眼睛,都会因为骨骼缝隙里渗出的麻痒与生长痛折磨得询问自己是为什么。

私心里,在那段康复经历过后,工藤新一甚至因此抛去了那一丝地侥幸与天真,是全然赞同他的师长青山口口所选择的死亡的。

是啊,就连他为了恢复身体参与进后面那几乎十拿九稳的药物研究时,也难免恐慌,当年的青山口口又是抱着何等的勇气接受组织一次次不明效用的药物注射的?

没人哪一位身体心智健全的人能够那样坦然的拥抱死亡,只是没有。

而对他那位向来骄傲强大的金发老师而言,再没什么比最后插着鼻饲管死在病房里苦苦求活更加悲哀的事情了吧。

可现在,时隔三年竟然有人对他说——,原来青山老师是可以不用去死的,原来她本可以不用徒劳酣眠进美梦,原来她的药剂早就在那之前研制出解药了?

怎么会?怎么能?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又一次他们放任了青山老师,任由她选择死亡吗?

工藤新一执着地看着眼前栗色头发的研究员,颤抖着问道:“回答我,把你当年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侦探的手指深深扣进了掌心,双眼通红,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压抑许久的自责与悔愧在心中折磨拉扯,他的理智反复劝解着自己,可感情却不可避免地偏移了。

青山老师当时身体经过了组织内多次的实验,早已疲惫至极,而精神更是因为要统筹安排全球各个队伍的行动,从没来得及好好休息过……数十年,一次又一次,抹去的身份、抹消的自我,重复不断的任务,望不到尽头的行动……

是不是,就是因此……才让她……

工藤新一闭了闭眼,几乎不敢再往下细想。

“告诉我们吧,把你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们吧。”青年从胸腹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几乎要把郁结的心肝脾肺一起叹出来。

“好。”宫野志保深深地看着青年说。

而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同样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原本为「降谷零」而来的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时隔三年,竟然能从地球的另一端得到这样一个与他们所知截然不同的消息。

几人闻言便不约而同地重新坐回了宫野志保家的客厅里,开始认认真真地交换双方的情报。

“先说我这边吧,看你们这副样子像是再晚一秒就要死了。”宫野志保冷声调侃了一句,却先一步干脆利落地抛出了她那边所知的信息:

“姑且略过研制过程……在三年前的五月,也就是天堂岛发布会开始以前,我研制出了针对波尔斯身上记忆药剂的初步解药,并且赶在日本的一号台风来临以前,亲自去了一趟东京,把药剂交到了她手上。那天是5月12日,我记得很清楚,而且以防万一还留有当年的机票。”

她说着从电视柜航班票据。

栗发的少女研究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那份保存许久都没舍得扔掉的陈年机票,语气不乏讽刺地说着:

“我那时还特意在日本多待了几天,原本以为能等来什么好消息……呵,结果等来的却是那家伙光荣牺牲的死讯,之后想来你们也都知道,无非是鲜花、葬礼、追悼会——,真是好大的排场。”

她嗤笑一声,把手里的机票递到了众人面前,自嘲道:

“以上,就是我了解到的一切了。怎么,是不是很失望?我其实也没比你们好多少,说白了只是个没用的做研究的罢了。”

诸伏景光却接过机票果断摇了摇头:“没有,志保博士已经比我们好太多了。看看我们几个……去都去了,到最后还没能把人带回来。”

“所以当时岛上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最后那家伙还是死了?”宫野志保再次问道。

「降谷零」也忍不住拍拍自家幼驯染的肩膀,并且看向身边气压颇为低迷的一众同期们与朋友们,对这群闹腾鬼们难得一见的颓丧表情感到有些惊奇。

工藤新一几人却没急着答话,只是沉默地检查过机票,然后经过一番眼神挣扎过后,才叹了口气。

“你来说?”

“不……”

“那一起吧。”

“好。”

当年事件的亲历者,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工藤新一乃至毛利兰与铃木园子各自交换了一个难言的目光,终于还是重新揭开了当年的伤疤,为耿耿于怀的宫野志保、也为来自另一个世界、尚且好奇的「降谷零」还原了一个长达十数年的惨烈真相。

这个真相不仅关于青山口口、关于组织、更关于公安,以及所有死于这之中的许多许多地无辜与不无辜者。

它始于人性最原始的贪欲,到最后又终于最单纯的爱意……

那真是一条惨烈到无以复加的道路,无数人前仆后继,又有无数人抵死反抗,最终为了挣得一个正义而鲜血淋漓。

「降谷零」一句句地听着,到最后竟震撼感动到无以复加。

没人比刚刚在另一个世界里亲手带领公安剿灭组织的「降谷零」更清楚这其中的尔虞我诈、殚精竭虑,也没人比他更清楚青山口口最后所选择的牺牲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名为青山口口的女人以一己之力,以她的死亡,彻底地、决绝地、义无反顾地一把撕下了所有人的遮羞布——,

自此,组织的所在、组织的企图、组织的研究被彻底公之于众,鲜血淋漓地曝晒在了阳光底下。

于是此后但凡有人、有国家或者有任意一个势力企图在明面上搞出类似的东西,都要被其余或是惶惶不安或是蠢蠢欲动或是心怀忌惮的任意一方撕咬殆尽的。

可以说,她不仅消灭了组织,更是彻底掐灭了此后所有试图暗自利用那些研究成果东山再起全部可能。无论是日本、抑或是别的任何一个国家……

互相制约、互为看守。

真是下得一把好棋。

真是……好一面庇佑万民的青色铁壁。

「降谷零」心神震荡,不知道是否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是落下了泪来。

无数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涌溢出来,模糊了视线。

胸口有某个地方,自始至终都在隐隐作痛。

「可是啊,教官死了。」

恍惚间,「降谷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如是说着。

「降谷零」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下意识四下观瞧,却除了正沉浸在短暂的安静中的众人外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