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代浩说着也提醒道:“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谁也不知道登入天堂岛游戏中的环境到底是怎么样的。而且我们所用的这个类型的游戏舱会和数据世界本身有更深的连接,如果在游戏内死亡,我们在现实中也有很大概率被刺激进而脑死。”
北代浩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即使是这样,你还要进去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磨磨唧唧的,刚刚那种气势去哪儿了?”
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干脆利落地给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哼道:“你要是怕了我自己进去也成。我可还等着待会儿亲自揪着青山教官那混球的衣领兴师问罪呢!”
他说着,最后检查一遍身体各处的绑带完好,然后一擡腿就坐进了游戏舱里。
北代浩噎了一下,摇了摇头,也再不迟疑,跳进了属于他的舱体。
“3、2、1——,登录!”
如同火箭点火发射一般,茧型舱体向后仰倒,舱盖逐渐在眼前合拢。松田阵平看见了远处冲开门匆匆向他们跑来的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他们。
“不要——!”他们竭力焦急地呼喊阻止着,可松田阵平却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真好,他们都来了。
教官啊,哪怕是最后的最后,您也不会孤单了吧。
舱体完全合拢,头顶的感应贴片开始发出微弱的刺痛,松田阵平不由得闭起了眼睛。
四周沉入一片黑暗,可这种恼人的刺痛感由轻逐渐变重,好像有什么尖锥从四面八方直直地穿透头皮、颅骨最后又楔进柔软的大脑里。
松田阵平不由得想猛地喘了几口气,可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竟像是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意识被迫陷入昏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间的概念模糊了,整个人像是虚无地向上飘起。
终于,在疼痛到达顶峰的刹那,一切休止,他感到自己落在了实地上。
他终于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松田阵平缓慢地张开眼睛,面前竟然是一个纯白的空间。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范围有多广,他只是孤零零地站在世界的一个点上,渺小得像只蚂蚁。
松田阵平却顾不上感慨,他伸手揉了揉因为光线骤亮而微微发酸的眼睛,四下张望,却没看见北代浩的身影。
奇怪。
他低头,颇为新奇地观察了一遍自己,发现基本和现实没什么大区别,甚至仍穿着他来时的那件破烂的战术背心和越野长裤。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奔跑、跳跃,乃至前空翻,依旧和现实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各项力量水平似乎回到了普通人的水准,活动没办法像他原来的身体那样轻便。
松田阵平不信邪地掐住自己的腮帮子,狠狠地向旁边拉了一下,皮肤顿时就红了一块,连带着疼痛也很真实。
或者说,真实到过分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虚拟的吗?
他四下观瞧,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明明白白地记得之前进入游戏舱的事情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无法分辨。
他又揉了把自己的脸,振作起精神,开始按照北代浩先前的交代,四下观察探索起来。
这个空间没有边际,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一切都是纯白色的,这让松田阵平不由得想起了许多游戏的初始界面。
不过很快,空间中就出现了相应的指引。
往前走不久,地上出现了一台像是电视台工作人员才会使用的那种大型的肩扛式摄录机,松田阵平赶忙上前,在稍微掂量了两下后就把它扛了起来。
这时候,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一个男孩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我是诺亚方舟。您就是松田警官吧。”小男孩儿穿着白衬衣背带裤,板着小脸看上去像哪家的小绅士,又或是泽田弘树的减龄翻版。
松田阵平知道这就是泽田弘树所说的录入的人工智能,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名叫诺亚方舟的人工智能颇为人性化地歪了歪脑袋,手指指向他肩上正扛着的大型摄录机:“很简单,你只需要把这台机器扛到需要它的地方就好。注意哦,这后面连着的可是千千万万双眼睛。”
松田阵平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儿怪:“什么叫连着‘眼睛’?这台机器到底是什么?”
诺亚方舟鼓了鼓脸颊,似乎是在斟酌字句。但很快他便开口道:“按照人类的器官分类来看,收集摄录并处理图像信息的应该就叫‘眼睛’才对,不过如果用你更能理解的方式,好吧。”
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似乎说服了自己一般,认真地解释道:
“我已经劫持了天堂岛发布会全部的直播讯号,现在,千千万万户家庭的电脑、电视、手机或是投影都只能通过你手上这台摄录机的视角,来看到眼前的一切。”
“什、什么?”
松田阵平吓了一跳,赶忙想去检查下这台肩扛式摄录机到底有没有打开。
“放心吧,它还没有开机。你可以等彻底进入隐藏数据的时候,再把它打开。”诺亚方舟歪了歪脑袋,少年模样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困惑的微笑。
松田阵平不由得又多问了两句:
“所以为什么是摄录机?这也太接地气了吧,我还以为虚拟世界会有些什么奇奇怪怪放飞自我的东西。话说我只需要到时候对着那个Boss猛拍对吧,他们不会发现我吗?以及和我一起登入的北代浩那家伙呢?”
诺亚方舟听见问题,很是耐心地一一解答道:
“首先,数据本质上是没有实体的。之所以是摄录机,只是因为你潜意识里需要一个类似的实体且可操作的物象。我当然也可以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团光、或是一把圣剑?嗯,如果松田警官你想的话。”
松田阵平:“不,不用了。”
诺亚方舟继续道:“其次,没错,松田先生你只需要在合适的位置架设这台摄录机就好。当然,最好不要离开拍摄对象三十米范围外。如果有些什么其它状况,你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战地记者,只需要持续跟拍即可。我已经为你设置了权限,你不会被隐藏数据中的特定对象观测到。”
“最后,北代先生所负责的区域和您不同,会在最后会和。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诺亚方舟问。
“大致我都明白了。”松田阵平点点头,扛好了自己的摄像机。最后问道:“那么我该怎样登出这个游戏世界?”
诺亚方舟微笑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在脑内产生强烈的离开这里的意识就足够了,这项条件一般都会在遭到重大生命威胁时由脑部神经主导下意识完成,完整登出时间则需要5秒。所以理论上来讲,松田警官不必担心自己真的会脑死亡。”
“等等,那岂不是Boss在真的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也能轻易脱离逃走?”松田阵平发现了华点。
“请不必担心,在那之前,青山老师会解决的。”眼前的少年微笑,脸上似乎闪过一抹心照不宣的神秘。
“那么,时间不多。”他说着,面前纯白色的空间里突兀地升起一道门扉。
松田阵平便点头,紧了紧肩膀上的相机,拧开门把手,踏入其中。
青山口口:孩儿们,捞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