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祭典(9)(2 / 2)

“是是,波尔斯小姐和安室先生都在我们这边,你们先回去吧。”

“是,不用担心。我们都很好,没什么事情。”

“嗯,明天见。”

诸伏景光微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摁断了通讯,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金发黑皮的好友的方向。

此时松田阵平正气得跳脚:

“喂,安室、安室、安室透!你倒是说话啊!波尔斯呢?上面到底什么情况?!”

卷毛青年伸手想拎住对面人的衣领,但到一般却又狠狠地放下了。

“可恶!你们这一个两个的——,”

“好了,马自达。”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神色担忧地看向从爆炸后体育场上空下来后就一直沉默的好友,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

而第一个作为机动队长官爬上场馆结构层把人捞下来的萩原研二则抱着手臂,在旁边语气有些沉地开口了:“好了,Zero。我的队员们并没有从那套衣服里找到什么大面积的身体组织,所以她大概……”

“是,她还活着。”

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导火索,金发黑皮的公安卧底兀地擡起头来,声音近乎是尖锐地道:

“但这又怎么样呢?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又一次,你知道吗?她冲出去的时候我一点儿都拉不住她!一点儿都不行!”

降谷零握紧拳头,狠狠地钉在原地,浑身都在颤抖:

“我就站在那儿,像个傻瓜一样,被扔在那儿眼睁睁看她去死!”

他一把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料,就像是握住同样颤抖的心脏,目光却一个一个地盯住身边的人质问:“是啊,她没死掉。那我该开心吗?”

“总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下一次,之后的每一次!”

“你们扪心自问,在那种时候,自己又拉得住她吗?”

他们张目结舌,就连最了解好友的诸伏景光都从没有见过眼前人如此崩溃嘶吼的模样。

降谷零从是警校首席或是更早之前,就总是骄傲的、克制的,后面进入了组织就更是矜持、神秘善于表演伪装的。

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很显然是今晚有些什么事情已经触及了他所能忍耐的极限。

诸伏景光看着好友的样子,皱起眉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兀地问道:

“Zero,关于教官,你还有隐瞒我们些什么吗?”

这句话似乎就像一抹尖刀,直插到了降谷零的心脏上。

真是敏锐啊,Hiro。

他想起了当年在地下审讯室再次见到教官时的模样,不由得急促地吸了两口气,低头沉默下来。

其实不只是诸伏景光,在此之前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已经问过他无数回,但降谷零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把教官药剂发作后的惨状跟他们提起。所以哪怕调查,但所有人也只以为教官的身体状况和公安那时候类似而已。

但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梗在喉咙口的一块粗粝的石头,每时每刻都上不去又下不来,只在喉管、心脏处磨出浓重的血,带来尖锐又沉闷的疼痛。

而这份独自一人承受的压力日复一日地,和教官日渐崩溃的身体一起,像炸|弹上残忍的倒计时,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压到现在终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

降谷零擡起眼来,在众人或皱眉、或期待、或疑惑的注视下最后叹了口气,刚想如实说出。

突然,

“哟,这是都在等我呢?”

远远地,那道修长挺拔的混蛋教官招了招手,朝他们缓缓地走了过来。

波尔斯这家伙满头的灰尘,身上的和服浴衣早成了烂布条,此时勉勉强强地挂在腰上,正露出了

她腰侧显然是受了伤,黑色的战斗服划了不止一道口子,露出的那部分豁口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被血红色打湿的厚实绷带。

她竟是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才来的,不知道之前是躲去了哪儿?

一时间,降谷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其他几人却齐齐地松了口气,接着互相对视一眼,瞬间统一了战线:

“今儿可不带您这样儿的,迎着爆炸就想逞英雄是吧。”

萩原研二率先抱紧了手臂,一副不问罪不罢休的纨绔模样。

松田阵平大大地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你看看我们的首席都快被你这混蛋吓成什么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扒拉旁边的降谷零。

“阿拉,Zero确实被吓得不轻。”诸伏景光补刀。

“啊,我记得刚找到Zero的时候他还哭了。”萩原研二看热闹不嫌事大。

“欸?!”*3。

而深感刚刚自己情绪崩溃下没少说胡话的金发黑皮公安此时彻底宕机了,只捂着额头僵硬地辩解道:

“没有,Hagi你看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没说服力了吧。”

几只损友们顿时哈哈哈哈地勾肩搭背笑成了一团,尤其以松田阵平那家伙最过分,简直笑得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降谷零颇有些气急败坏地猛地擡起头来,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里。

新年的月色下,教官湛蓝色的眼睛看向他、他们,眸光是如水银流泻般温和。

恐惧、恐慌、爆炸、死亡,这些似乎都不是女人在意的内容,甚至就连最后的险象环生和无人所知的牺牲也只不过是这个跌宕起伏的新年之夜再微末不过的一条注解。

而此时此刻,教官弯了弯眼睫,张开手臂笑着问他们:

“所以,诸位,不给我个新年祝福吗?”

月色柔和,女人的身上却很狼狈。

流银般的月光战衣一般披在她身上,仿佛让每一道伤口、每一根发丝都变得纤毫毕现。

她仿若穿越了无边的战火,历经了万千战争最终凯旋归家的英雄。

不用再说些什么,他们只是向她奔去——,

“靠,新年快乐,不许再吓人了!”

“新年快乐,混蛋教官!”

“新年快乐!”

“哈,少喝点儿酒吧你!”

“艹艹艹,伤口啊喂!”

他们又哭又笑又叫又嚎地,毫无保留地,肆无忌惮地,紧紧地跟这个混球教官来了个熊抱。

似乎只要这样,无论前路是怎样狼藉满地的骨血,他们都能够一力踏过。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口口不知不觉地也成长了一些,有从局外人的状态去主动寻求些什么了。如果是以前的话一定会一个人强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