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你刚刚平息下去的心情顿时又糟糕了起来,虽然几天前你就收到了伊达航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且也着手开始调查,但谁曾想这次的事情竟然牵扯这么深。
那可是组织成员名单,哪怕是只有个别活跃在东京的组织成员,只要照片能对得上号,到时候公安还愁抓不到这些老鼠吗?
所以即使名单最后不在伊达航手里,但按照组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尿性,伊达航肯定被灭口。
就像是命运一般地,你罕有的一个身在局外的学生,最后竟然也被卷了进来。
你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把具体查到的几个人写一下,派人先守住伊达航和娜塔莉,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安排吧。”说到最后,声音不由得降至了冰点。
“是,长官。”砂川司打了个哆嗦,直接拿起屋内的笔和纸,写好情报后递了过来。
你皱紧眉头,沉默地看着白纸黑字的一个个姓名。
窗外猛地惊起一道春雷,银练划破夜空,直照得室内一片冰冷寂然。
等到黑田兵卫喝完了杯中酒,所有该安排的公安事务也彻底落到实处。
“我该走了,三日后见。”
“嗯。”
你们寥寥两句算作道别,那个半脸狰狞的干练男人便像来时那样,关上门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而砂川司还留在原地。
见人彻底走了,他吐吐舌头,大剌剌地坐到了你对面。
“累死我了,黑田长官就是太严肃了。”他边说着边使劲儿搓脸,像是要把刚刚紧绷的面目都给揉搓回来。
你笑了笑,也不在意。“明明是你气势不行,我怎么没感觉到不自在?”
“青山长官厉害嘛。”砂川司弯了弯眉眼,露出两颗小虎牙。
如果说在公安内部,黑田兵卫是你可以暂时信赖的盟友,那么多年磨合,砂川司就是你得力的下属之一。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搞什么派系,但总归会有所偏向。
你可以交给他做许多事,也希望他在你之后……能够对更大的局面有所把握。
“来,有什么问题,我给你讲讲。”你挑了个不会碰到后背伤口的姿势往安全屋的椅子上一靠,左手持着被很识趣地倒满了的酒杯,笑着看向年轻下属。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砂川司满脸笑嘻嘻的,却并没有急着提出问题,而是仔细思索一番,才缓慢又郑重开口问道:
“我想问,组织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难以清剿?”
Bgo!
听见这话,你不由得笑起来。
“先解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你抿了口酒,梳理一下思绪开口道:
“这些年足够我们调查出来许多东西,你也清楚,组织的整体架构是严整的金字塔型,多为单线联系,下层成员对上层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不同于什么非法传|销或是邪|教|团,组织建成的底层逻辑其实是以黑|社会的手段进行渗透的。”
“这我知道,但哪怕是山口组最鼎盛的时候,也能进行辖制吧。”砂川司提出了疑问。
“是,所以这就要讲到组织最高明的一点了。”你笑了笑,点出其中最关键的一点:
“他们太能藏了。”
“不像是通过兄弟义勇和利益联系的黑|社会团体,组织其实不强行控制人的思想,不宣扬所谓的义勇,自然也不暴露自身的存在。也因此,他们能以威逼利诱等方式将大批量各行各业处于不同阶层的民众驱使去做他们下派的任务。大到监视监听、小到篡改文件、隐瞒行踪或是欺诈、敛财等等。”
“他们高明就高明在,因为不对底层成员公开组织的存在,所以往往这些底层成员被利用时只是觉得自己收钱办了件‘小事’或是行了个‘方便’,但恰恰是这些小事在组织庞大计划的每一环里形成了严丝合缝的逻辑线,让他们这么多年安然地稳坐在这个国家的阴暗面里。”
你停了一下,看看面前青年若有所思的神情,还是点拨道:“就像长冈花火大会时他们掩藏萩原研二行踪时那样,拖延案件报告时间、伪造医疗报告、或是在人流混杂时轻轻推上那么一把……一场天衣无缝的案件便生成了。”
“我问你,若是身边人人都能成为组织成员,人人也都是组织成员,茫茫然望过去,分不清谁是敌是友,这样的组织,又要怎么铲除?”
砂川司被问得彻底沉默了下来。
是啊,扒开组织神秘的面纱,露出这个庞然大物最真实最棘手的东西,就像是突然由一张铺天盖地的大手捂住了口鼻、掐紧脖子再让四肢动弹不得,让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可笑我之前一直以为把组织高层抓干净就结束了,还一直奇怪为什么放着那么多胡乱杀人的行动组成员不管。”娃娃脸的青年公安胯下脸来,颇有些沮丧,“那我们现在又在干些什么呢?哪怕之后诸伏警官来了引出些人出来又有什么用?”
你意犹未尽地喝一口酒,笑了起来:“这就要下次再讲了。”
“真是,别开了个吓人的头就丢下不管呀。”砂川司鼓了鼓脸颊,却站起身来,直起身恢复成了尽职的公安下属姿态。
“那么,受教了,青山长官。”
他一丝不茍地拿了要处理的文件,鞠躬离开。
随着门扉再次在你眼前合拢,你正好饮尽了酒瓶里的最后一口新泻清。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北海道的冷夜黑沉沉一片。
你没告诉砂川司的是,虽然大批量调查不明的底层成员确实可怕,但真正维护组织这个金字塔体系运行的当然也离不开那自上而下的一把尖刀,就是“代号成员”。
这一小撮人是保障与维护组织运行的最重要的一批人,也是知道组织内部信息最多的一批。
而就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与其它公安之前传回的情报来看,虽然同样都是代号成员,但这些人里的职属却是不同对。
像赫赫有名的贝尔摩德其实就统领着情报组的各项事务,负责上上下下各类情报的探听整理、有时也辅助外勤。当然,“情报组”这个名头是为了方便总结,由降谷零自行加上的。
至于组织的头号杀手琴酒则是执行组的领头,除开组织的各种脏活儿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审查和清理组织叛徒,通过恐惧向下层造成威慑。
除此以外,当然还有皮斯科负责的财务相关组别,其下大大小小各个企业鳞次栉比、关系错综复杂,大都通过各种想得到和想不到的手段在法律的高压线上进行敛财。但据萩原研二那边的情报来看,许是许久没被敲打过、最近几年皮斯科本人的胃口变大了,因此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枡山汽车公司因税务问题遭到审查这事。
然而这样一个组织的运行有情报、执行和财务三项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也是之前许多前辈在清剿组织这件事上折戟沉沙的原因。
因为组织真正的核心,还包含军|火交易与药|品研究两方面,近两年貌似还进军了新兴的信息行业。
不查清楚这个,无论再清剿多少执行组成员、甚至抄没审查了所有的公司,也只是折断了组织的几把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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