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株天香台阁,满树芳华烂漫,既会迎风展俏,也会被无情卷落,抛撒一地。
从前只是唏嘘旁观,蓦然回思,她自己可不就像那飘零无依的花瓣一样么?不再任人践踏已是万幸,倘若有人肯垂悯俯拾,精心侍弄……
她实在不敢奢望。
曹成福不知她暗地里转过这么多的心思,只瞧那一副怔诧不已的样子,还道是喜出望外,不知该怎么好了。眼下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敢着了形迹,只在那里忍着兴奋劲儿,嗬笑一声也不再多说,叫那几个捧漆匣的内侍留下听命,便挑扬着下巴带人去了。
萧曼兀自还有些发愣,等旁边的内侍出言提醒了,才回过神来,略想了一下,便叫他们把东西先搬去旁边的隔间。
众内侍领命,鱼贯而入,只有一人近前低声嘿笑:“这是督主交秦少监收藏的。”
她耳根促促的发烫,假作只是平常之物,不着意地接过来,触手就觉沉甸甸的,也不知放了多少东西,面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叫众人在外歇等,自己捧着漆匣径直返回寝阁。
绕过座屏,把东西放在案上,终于长吁了口气,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那只匣子上。
重枣红漆,上面是螺钿的五彩飞凤,四边周身则是剔刻的如意云纹。
这样式即使在宫中也颇为少见,可说是贵重之极,她盯着前头的鎏金搭扣,手不自禁地向前伸了伸,指尖将要触到时,又火燎似的缩了回来。
从心底里说,她现下就想打开来瞧一瞧,可不知怎么的,又不敢真的动手,究竟怕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澜煜忽然在里面睡意朦胧的唤起来。
萧曼像被人捉到似的打了个颤,先应了一声,赶忙把漆匣拿到阁间,收进自己的箱笼里,然后才到里间服侍澜煜穿衣用膳。
堪堪过了辰正,雨渐渐小了,便留了几篇功课叫他自读,又吩咐人看顾好,这才换了新袍子,内外都打理得整齐干净,到外间领着那些内侍捧了漆匣,出了养心殿。
从贞顺门进后廷,雨势又渐小了,只是淅淅沥沥,缠绵不尽,干清和坤宁二宫前后矗立,仿佛两座高山,衬着铅灰色的天空,更显出一股覆压之势。
萧曼刻意避着耳目,领着人从小巷绕过去,转向西边,宫墙内迎面第一座便是清宁宫。
这里虽不及坤宁宫壮阔,但也是重檐错落,规制极高,历来都是贵妃娘娘的寝宫,澜煜眼下尚没有眷属,这里便仍由太皇太妃徐氏暂居。
门口的内侍一见来人,慌不叠地就迎下阶去,引着萧曼往里走。
“陛下闻听太皇太妃娘娘居丧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特命我来探视,顺带将这些中秋的节赐交赠给娘娘。”
那引路的内侍当即一嗬腰,满面堆笑道:“是,是,娘娘清起用膳之后好些了,若是知道小秦公公亲来,定然欢喜得紧。”
这说着,脚下也快起来,到里面厅外却止了步,叫一名宫人入内禀报,自己退了出去。
萧曼略等了片刻,就看那宫人转出来,行礼回道:“娘娘请小秦公公入内品茶,公公请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