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献身
他竟然以为，以为他是来“献身”的？
明星殿里,谢臻正俯在桌案上认真写什么东西，一只笔拿着端正正派。穿着的是帝王的黄袍,只因人高瘦,隐隐显出一丝风骨来。
倒是有点帝王的样子。只是人模狗样。
前世有一次，谢臻也是这样趴在那里，只是睡着了。沈席玉进来看到后,气得把他骂了一顿。
自后他就再没有过了。现在，沈席玉想,他更加没有必要再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了。
“师父来了？”谢臻放下毛笔,擡头笑盈盈地说。
“有什么事情吗？”
“师父。打从地宫那日没见你，我们好久没见了啊。”谢臻俊白的脸上满是笑意。身为江陵的他跟沈席玉感情太好,他有点飘。
他也想不出沈席玉现在为什么讨厌他。
明明是同一个人,应该是同等对待才对。都是他啊,除了脸不一样。那师父为什么还要讨厌现在的自己呢？他的答案是,师父不好意思。
既然不好意思。那他就要消除他的局促害羞了。
“没什么事情。我走了。”沈席玉转身即走。
他不嫌尴尬,他还嫌尴尬呢。
谢臻急了。他不可能一辈子当个无名散修,沈席玉也势必要知道真相,可师父这种态度实在让人好生挫败。但怎么办呢。他就是怕他生气。
他急忙大步挡在他面前,“别走别走别走。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温期那边我已经去说了。师父放心,不会有人知道地宫的事情的。”他微微脸红。
沈席玉一口气差点没缓回来。他的老脸都要挂不住了。“好。这是你说的。你问吧。”
“过来坐嘛？”谢臻讨好地说。
“我还是站着。”
谢臻大步走到桌案边，拿起桌上的文书，挥了挥，“我有个计划，我想拿下玉京大陆的主导权。”
玉京大陆在四大境的中心,是四不管地带。这里是由一群神秘莫测的大能管着的。这是块肥地,尚不属于任何人。
“你是不是异想天开？”
“不对啊。师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只想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沈席玉冷笑，“好。那你想怎么拿？”
“这不是一个计划嘛……”谢臻调皮地笑笑。
沈席玉一愣，在眼前灼灼注视下不自在地撇过了脸。他刚才居然很期待，他期待着谢臻有天能强到这个地步。他为什么对他还抱有那么深的期待……
希望他能占有公地，阻止无止尽的杀戮。
可是这人居然在耍他……
见沈席玉不说话，谢臻凑到他面前，“师父生气了？凡俗的事情，我怕说了惹你心烦。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什么祭祀大典，臣子的冤案之类的。我想这些事情，师父肯定不在话下。”
“怎么就不在话下？我又不是首辅，治国我还差得远呢。”沈席玉道。
“师父未修仙前不是最想考功名吗？”
沈席玉并不志在修仙，他是因为家里穷，被一个老道带去了宗门，测起来灵根极为优秀，这才直接进了内门当弟子。成为弟子是有俸禄的。这对于当时家境贫困的沈席玉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笔财富一直侍奉沈家的双亲去世。
少年的沈席玉最向往的是就成为一个好官，性格是相当正统的，他渴望替天子效力，做出一点实实在在的功绩来。
修仙虽好，到底不是正统。大部分修仙人追求自在逍遥，不顾苍生，信奉的是道法自然，顺应天道。而真正名垂千史的却是儒家，不是他们这些修仙人，而是为国为民的士大夫。
沈席玉的这点小心思，被埋得很深。他以为没人知道，但他没想到，谢臻居然知道。
“我已是修仙大能，考什么功名。不过蜗角虚名罢了。”
谢臻嘿嘿一笑，“好好好。师父，鲛族的人进奉了一幅江山美人图。有四个境的风景，好名贵啊。仔细看，上面的山水还会动呢。鲛人说，还可以进到画里。这是他们族的镇族之宝。”
他还没说的是。这画里还有一个绝色的鲛人美人。不过，他闲他多事，让他就回去了。镇族之宝不是画，而是那只鲛人。
鲛族在北境，他们受北境的大齐压迫，被抢占土地，他们希望谢臻出兵保护鲛族。
沈席玉起了好奇心。能入画的不是没有。上次的桃源图就是能入画，但包含着四个境的神画他倒是没看过。
他走到案前，果然见一幅千里江山图。上头盖了谢臻的小章，很小，代表所属权。四大境的迤逦风光展现在他的面前，东境葱郁，西境异域，南境旷远，北境皑白，还有蔚蓝的海洋，连绵的群山。
他看得认真，突然觉得耳边有温热的气流，
“好看么？”原来不知何时，谢臻已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说话。他的双手禁锢在沈席玉的两边，牢牢地围住了他。
他擡起头，跌入一双粲然的眸子里。
他刚想推开他往外走。
谢臻使了大力把人拽了回来，两人拉扯之中，少年，或者已经是男人，把沈席玉近乎强迫地按倒，让他倒在桌上。沈席玉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一个捏指就是一道狠劲的法术，直接跟谢臻见招拆招了。
谢臻原以为师父会来，就表示他同意了。既然同意了，那就直接上了。总不能问一声，师父，做吗？那多没情调。他还没有这么蠢。
他还做梦地以为师父其实是知道，江陵就是谢臻的。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肉没吃着。两人打了一架。谢臻不是一个软柿子，不是别人捏他，他就扁了。有人欺负他，他必然反击。哪怕那人是师父，是他最爱慕的人。
他还以为师父玩欲擒故纵，打了一会儿，见沈席玉招招不留情，谢臻算是明白师父是认真的。他迅速转过脑子，举手表示投降。
“师父。你不能恩将仇报呀。”
“我恩将仇报？”沈席玉蹙起俊秀的长眉。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报答我也就算了，你还想打死我？你不想要，你来找我干什么？”
“…………”沈席玉额头青筋暴起，那日地宫谁要他救？何况，救人就救人到底，事后还说要跟他做夫妻。这么又当又立的，实在是可恨！
何况，他来这……他来这不是为了……不是来问问他有没有去跟魔尊说吗？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魔族的人能卖他几分面子。
他竟然以为，以为他是来“献身”的？
谢臻现在的脸皮是其厚无比。谁叫沈席玉给身为江陵的他那么多宠溺。他趁着沈席玉沉思，快步上前，施了粘人咒，牢牢抱住沈席玉，“求求你师父。我们就做个露水夫妻也行啊？你不喜欢吗？”
沈席玉脸色难看。
但谢臻还在继续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帮了你，你得报答我吧？”
他已经低头去吻他了。
沈席玉没有再推开。他在想办法，可是他想不到，如何拒绝呢。万一他真的把他的事情说出去了呢。那他还能在修真界混了吗？天下还有他沈席玉容身的地方吗？
可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还能相信他吗？万一他没有跟温期说，温期非要害他呢。他为什么非要受他所制？
直到他去拽他的衣袍，肩口一空，人就被按在墙上了。
“你说话算话？”沈席玉低声问。
他输不起。
前世已经输得太惨了。如今真的输不起。他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从一个乡野少年，走到现在大宗师的地位，怎么能轻易失去呢。没有愿意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嗯。我说话算数。我会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嗯？”谢臻模模糊糊地应着。“一月一次。其他时间不打扰你。”他猛地把人抱起，让他背对着自己。
不一样的。江陵的自己跟谢臻的自己。变回真正的自己后，他好像更疯了。
这里的区别到底在哪里？谢臻想，应该是师徒关系吧。没有这一层限制，他不会爱得这么辛苦。师父也不会这么恨他。
沈席玉完全没料到这个人会这么急不可耐。
他是修仙的人，是不会在乎肉身的。这是沈席玉尽量告诉自己的这一点。
“师父。你不喊吗？”他沙哑地问，明亮的眼里浮上一层□□的眷恋之色。
沈席玉几乎是打了个哆嗦，他恨他在做的时候还喊他师父，仿佛在提醒他的堕落。
他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谢臻把他的脸掰过，低头轻吻，“放松一点。”他一边说，一边无限温柔地吻他。
他熟练了很多，显得游刃有余了不少。
从头到尾，都是在一边的殿墙上进行。谢臻知道，依照沈席玉现在的状态，去床上肯定不愿意。就这样也行。
谢臻也不得不承认，他只想以真实身份跟师父在一起。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接受真正的自己？
事后，两人出了一身汗。沈席玉尽量让自己穿戴整齐，冷冷地对谢臻道：
“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谢臻无奈点点头。瘦劲挺拔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眼帘低垂，显得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