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诉她,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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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中。
桐落只记得自己画了很久。
当她落下笔的那一刻,甚至画笔直接从手中掉下来。
她的手早就已经冻僵了。
坚持着蹲下身来,她四处摸索着画笔的位置,终于找到后,手中已然是湿淋淋的一片。
收了画架,她回忆着自己把鞋子丢到了哪里。
刚准备往前走出一步的时候。
她猛然感觉到一大片阳光从云彩中冒了出来,顺带着,她感受到一阵无尽的暖意。
唇边轻轻挑起一个微笑。
她朝着光的方向望去。
再然后,她听见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仿若穿透阳光而来,带着清冽。
“你好。”
桐落微微心跳一瞬,但竟意外地没有感到害怕。
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并不能发出声音。
“你不能说话吗?”
略有些慌忙又带着跑过后喘意的声音。
“对不起。”
他声音里满是抱歉。
桐落摇摇头,意思是他不用道歉。
“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谢谢你在这里画画。”
“你的画,很好看。”
泊风的声音越来越慢,也越来越低,仿若慢慢要与风声融为一体。
她张开手。
接着,他将一个东西被放到她的手上。
桐落缓慢地摸着那东西的形状,每一丝触摸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她摸出来了。
是一束玫瑰花。
只不过花瓣已经冻得很硬,估计只要放到房间里一瞬间,便会融化得仿佛像一滩水一样。
好可惜。
不能亲眼见一见这玫瑰和这少年的样子。
她又在心里想着。
他可能已经在这里看很久了吧。
桐落用手比划着并不算熟练的手语。
在她第一次复明以后,她就专门去学习过,只不过因为学习的时间不够长,所以并不能算得上精通。
她说。
“谢谢。”
但是泊风并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只能猜测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风。”
风?
封?
哪个字?
桐落不知道,只能在心里这般想着,她想问,但是她说不出话,而面前的人也看不懂手语。
她只能先微笑了一下,将玫瑰花收在怀中,然后又摇摇头。
泊风竟然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礼貌地走上前去,然后在离女孩有几步距离的时候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探过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接着又说一句。
“我叫风。”
桐落身体微微一颤,她顺着他的声音转过头去,脑袋后面的纱布带子融在墨发里四处飞散。
她透过纱布睁开眼睛。
意料之中的一片黑暗。
但是她坚持着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再比出一个谢谢的手势。
她捡起自己的鞋子,又将画具全部放进特制的小皮箱里,然后又摸到丢在一边的厚羽绒服。
此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竟也冷得发僵。
桐落不知道少年此时在什么方向,只能朝着阳光的位置,用手在脑袋上比出一个房子盖的样子。
“你要回家了吗?”
风的声音似乎有点急切。
桐落点了点头。
“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下意识地开口,却又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了。
罢了。
就算能说出口,又能说什么呢?
说她叫桐落吗?
说她名字里的含义,就是她克死了她自己的母亲?
她不愿意说她叫什么名字。
因为现在,她不仅仅克死了她的母亲,还克死了她唯一的姐姐。
身体重重一颤。
她轻轻地摇摇头。
然后比出一个再见的手势。
她拿起盲杖,慢慢走向熟悉的方向。
几步路后。
她听见远方传来一个声音。
“明天你还会来吗?”
桐落回过身去,朝着猜测中的位置点点头。
然后她听见风声中,传来一句好。
那声好,像是岑惊北在说温知润的名字一样。
即便她看不见。
但她听得到,那声音里带着笑。
她再次挥挥手,然后彻底走进雪色弥漫中。
回家。
第一次。
她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人的营养餐,每次她只是简单吃几口便会到房间去躺着,而今天,竟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地吃了很多。
吃完饭以后,她用手语比划着。
“我明天可能会发烧。”
“请提前给我一些感冒灵。”
放在往日,她可能并不会在意这些。
但明天她不能发烧。
因为,她还要赴约。
那个叫风的少年留下的约。
【??作者有话说】
遇见了!
辛苦两个小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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