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眼,朝桐落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觉得累了的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她心?里动摇一瞬,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为我组的局。”
“我怎么好提前回?家呢。”
“何况,音爵的账单,秦天溢付起来,多少会有点肉疼。”
她状似调侃一般,然后走到泊风的前面。
走出几步后她又回?头看?向他。
深深的一个对视。
里面藏着两个人深埋在心?底里的情意。
两双眸,似乎只是相触一瞬,便能带起无数的缠绵和柔软,只是在一个视线中,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心?尖的温暖与心?头的情谊。
任凭是谁的眼睛,都像是汪洋深溪一般,又在粼粼月色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终是桐落先开了口。
“不出意外,门?口应该还有一辆大奔在等着我们。”
“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好。”
泊风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先是握在了手里。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先是看?了看?他的指尖,然后又看?向他的双眸。
“可以吗?”
他轻轻问到。
眼神中闪着淡淡的光。
“当?然。”
她没有拒绝。
泊风温柔又绅士地把衣服搭在她的身上,接着,与她一同走入夜色。
两人到音爵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
她本想在前台的时候先结一下账。
但?前台的服务人员说。
“桐落女士,我们宋总特别交代过,今天晚上您和您的朋友,是免单,不必付款。”
桐落眉轻微皱了一瞬。
然后服务人员又亲切地笑道。
“宋总还特别嘱咐过,如果桐落女士一定想要付款的话,那就和您说,今天的账算在岑惊北,岑总的账上,总之今天是不能让您多花一分钱的。”
她笑了一声。
“行。”
“那麻烦替我谢谢你?们宋总了。”
“改日我会亲自道谢。”
“好,祝您和您的朋友玩得愉快。”
接着,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
他们到了二十二层。
一整个巨大的大平层,宴会演奏厅级别的设备。
光是过一下耳,都觉得不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沉浸式电影厅,台球室,电玩厅,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健身房。
虽然桐落从小就是有钱人,甚至可以算得上一句贵族老钱,但?是,她的生活,从不奢靡。
但?宋清意,就不一样的。
他本就是出了名的奢靡浪子。
大家玩得太尽兴,加上这大平层属实太大,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桐落看?向一边的泊风。
“其实,我没来过音爵A座。”
“但?,这里,真的还挺……挺,宋清意的。”
“这些年?,你?和他有什么合作吗?”
“在一些商务酒宴上见过几面,但?暂时还没有什么深入的合作,毕竟方向不一样,加上现?在鸢明并不属于?一个纯粹的商业公?司,我目前的重?心?还是在研发上。“
泊风和桐落在一处安静的地方靠了靠。
这里能看?见整个北京最美好的夜色。
霓虹漫天。
灯火非凡。
他又继续开口。
“而?且,我觉得,鸢明可能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商业公?司吧。”
“我觉得我也并不适合经商。”
“准确的说,我也不想去经商。”
“那你?想怎样?”
两人看?着窗外的夜色。
又望向彼此的双眸。
“我想。”
泊风顿顿,然后又笑了笑。
好像从刚才说完那些话以后,他整个人也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
不仅仅是泊风。
桐落也感觉自己?心?中有某一块很沉重?的担子卸了下来。
所以她现?在,才能这么简单地和泊风聊天。
就是那种?。
不带一点杂念压力和纠结的简单。
她抓了他话语的尾音。
“你?想?”
泊风看????向她,然后靠近她的耳朵,笑了一声,之后又缓缓拉开距离,看?向她的双眸。
“我想,继续当?校长。”
“啊?”
她也很轻松地笑出声,顺带抿了一口刚才拿过来的香槟。
清爽的酒意,正?和当?下的意蕴。
“澄风。”
“我想将澄风建在越来越多的地方,帮助更多的特殊的群体。”
四目相对。
桐落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但?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如同鼓擂一般。
她有一万句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甚至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但?她必须开口。
“为了我吗?”
思虑良久,她还是问出来了这句话。
之后她很快接了一句。
“你?知道的,我希望你?可以真正?找到你?想做的事情。”
“最开始,是为了找到你?,帮助你?。”
“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这很好。”
“但?……”
泊风顿了顿。
“我确定我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些当?初饱受折磨的那个你?。或者说……”
他皱了一下眉,表情里藏着说不清的复杂。
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没能守护你?,是我的遗憾,你?现?在很健康,眼睛虽然近视,但?勉强还维持在一个大家还能接受的结果,至少说并不影响你?绘画。但?……”
泊风不停地在用但?是来转折。
他好像有很多晦涩的言语堵在心?口无法表达。
但?他又很想表达给面前他心?爱的人听。
他只能很真诚地注视着桐落的双眸。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知道时间并不能倒流回?去。”
“但?我还是有一个很幼稚很天真的想法。我想用我做出来这些医疗辅助机器人,然后,去帮助小时候的那个你?。”
“即便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拿着这些东西回?到过去,去帮助那个时候的你?,但?是……”
他的眼睛红了一瞬,然后再次开口。
“或者说,我是想……”
“去赎罪。”
“赎那些无能为力的罪。”
“赎那些把你?弄丢了的罪。”
“我想……”
桐落看?着面前的男人。
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但?却始终红着的一双眼。
她看?着泊风将他的柔软脆弱信任至极地摊开,毫不顾忌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心?痛地摇了摇头。
“泊风。”
“你?……”
她的声音哽咽住。
她用力平复着呼吸。
“你?记住。”
“你?必须记住我说的话。”
“你?的存在。”
“是我生命中,最最最最珍贵的礼物,不管是小的时候,还是我们结婚。”
“即便我们现?在……”
她不忍心?强调出离婚那个字眼。
“我也希望你?知道。在我心?里,你?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即便是你?没有立刻告诉我你?就是风。”
“其实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过去了。”
桐落发现?自己?再注视着他的眼睛就会没办法再言语,只能努力将视线转向窗外。
没想到纷纷白白一片。
竟然。
下雪了。
或许是这丝丝缕缕的纯白缓和了她的情绪。
她继续说出口。
“泊风,在我的世?界里,你?就是最好的。”
“即便我现?在并不清楚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不允许你?用赎罪这种?我绝对不认可的字眼。你?难道觉得,我们曾经的那些美好,我心?里的那些光和温暖,是你?犯下的罪吗?”
她刚想继续说下去。
便被他的声音打断。
“不是的,不是的,桐落,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话不说开。
他心?里的那个结便会永远拧在那里。
“我只是常觉亏欠。”
“我只是觉得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好,还差太多。”
“我想用我一生去弥补你?。尽我自己?最大的全力……”
他的字音一点点放轻,像是慢慢失了力气。
桐落缓下情绪。
她转头看?向泊风。
“泊风,你?说你?不需要一个答案。”
“我接受了。”
“那接下来换我来说。”
“我说,我们来日方长。”
“你?接受吗?”
两人在彼此的视线中沉溺,似乎都在拼命向对方的灵魂深处触及。
泊风唇边挑起一个极为温和的笑。
甚至看?上去有些脆弱,但?那脆弱中却好像又在尽力生长出力量。
“好。”
“我们来日方长。”
桐落张开双臂。
“抱抱。”
泊风愣了一瞬,然后向前,慢慢走进她的怀抱中。
窗外是风雪漫天。
室内。
温暖的环境。
安静的个室。
还有两个人。
拼尽全力为彼此跳动的心?脏。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轻柔而?缱绻。
“泊风。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