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身上也藏着很?多被设计好?的言论。
她姐姐去?世以?后,她一直是媒体寻找的焦点?,所有人都想从她身上挖出什么新闻爆料来。
所以?桐家几乎是抹掉了她存在的一切。
把她装饰成一个没有过任何疾病,履历特别漂亮的贵族二?小姐,然后将她送到?了法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但其实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背后,是丑陋不堪的。
是不管怎么粉饰,都被人认为?见不了光的。
想到?这,她突然皱了眉头。
如果泊风的这个说辞也是泊家编的的话……
她立刻开口。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的。”
她又想起来,泊风之前?跟她说他母亲已经过世的事情,还想起了结婚之前?他说的那些话。
里面似乎都和泊家对外?宣称的言论有些矛盾。
她意?识到?了什么。
“没关系,我不问了。”
“我们不说这些。”
她话音还没落下,泊风便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唇角牵起一个略有些勉强但极为?温柔的笑。
“不,我想说。”
“你愿意?听?我说吗?老婆。”
一声老婆浅浅淡淡的,但能让人从中听?见依赖和满足。
他擡起眼。
泊风在望向她的时候,眸中总是虔诚至极。
“好?。”
“我当然愿意?。”
“我只是怕,你会难过。”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明白那种把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又重新撕开有多痛。
她真的舍不得?看他心痛的样子。
“不会。”
“你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难过。”
又是这样,看似情话,看似油嘴滑舌,但每个字音都写满了真诚。
他的眼睛告诉她,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接着,泊风轻轻捏了捏桐落的指尖,眸色略微暗下一瞬。
“我母亲因为?癌症去?世了。”
“她出自小门小户,因为?专业非常优秀,被学校送出去?国?费留学,然后回国?当了一段时间的大学教授,教油画。在美国?留学期间,她遇到?了泊肃恒,也就是我父亲。两个人一见倾心,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
说道这,他轻轻挑了眉,里面似乎有点?讽刺。
“然后,我母亲怀孕了,我父亲向泊家请求让他们两个人结婚。但泊家不同意?,因为?我母亲的身份,和他们的家族,完全是两个阶级。”
他看似说得?云淡风轻。
但实则已经后背崩起。
僵硬至极。
桐落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我父亲当时说让我母亲先在国?内藏起来,然后他每个月给她打钱,让她养活我。他说他会尽快争取到?泊家的话语权,只要他有能力了,不需要通过任何人同意?,就能和我母亲结婚。”
“然后就这样,我出生了。”
他顿了顿,喝下一口热可可。
桐落感觉得?到?,他的指尖在开始一点?点?变凉。
即便他尽力在伪装,但他的情绪正在开始变得?不好?。
“刚开始的生活非常富足,我从小就有私人家庭教师团队,我母亲也一直教我画油画,我不需要上学,但是早早就学了很?多知识,小学的年?纪,我已经学完了初中的全部内容,所有老师都说我是天?才。”
“泊肃恒一年?偶尔会来几次,我母亲那时候告诉我,他有在国?外?的工作,不方便经常回来。”
“我信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平静至极。
但桐落在里面听?到?了一种近乎要痛到?魂灵的悲哀。
看着他这般模样。
她的心痛得?要发麻了。
她的眉紧紧皱着,用力握着他的手,试图尽力去?给他一点?点?力量。
“日子本来就这样过得?很?好?。”
“但突然有一天?。经济来源断了。”
“原因很?简单,泊肃恒最终拗不过父母,在美国?被安排和一个世家子女结婚了,她妻子发现了我母亲和我的存在。”
他唇边哼出一声轻笑。
“啊……”
“泊风……”
她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唇边不自觉叫着他的名字。
泊风望向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竟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从少爷,变成了土……鹅?”
他故意?开玩笑逗桐落开心一般。
“后面泊肃恒又来了几次,我母亲接受不了这样‘被小三’的事情发生,她是个非常非常要强的人,她带我搬了家,到?了泊肃恒找不到?的地方。”
“后面他再给她打钱,她也不用。”
“就靠卖画,养活我,供我读书。”
他唇角努力弯起的笑意?已经再也坚持不住。
“再然后,她累病了,癌症,治不好?。”
“她说,就算是死了,也不用泊家的一分钱。”
“因为?我母亲还算是小有名气,所以?卖画,还能勉强维持一些生计和治疗,但两年?以?后,病情恶化?,她还是走了。”
“走之前?,她告诉我。”
“她活着的时候,泊家给的钱,她用着觉得?恶心,但她没了,那些钱,让我该用就要用,甚至要尽情去?花。”
“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是泊家的儿子。”
“那是我该得?到?的钱。”
他略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对,你刚不是说,泊家编的那套说辞吗。”
“其实我之所以?是在十八岁以?后才出现在泊家,还有一个原因。”
“泊肃恒和现任妻子的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我的骨髓配型。”
听?到?这话以?后,桐落的心猛得?揪了起来。
她近乎是推测到?了后面将会发生多么残忍的事情。
“可笑吧,我母亲还在的时候,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我们。”
“而当他的孩子,出了问题的时候,他那么轻松地就找到?了我。”
“他求我,救救他的孩子。”
“我拒绝了。”
“他三番五次上门。”
“我都拒绝了。”
他唇边哼出一声冷意?。
然后看向桐落。
“老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见死不救?”
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情便逐渐软下来。
桐落紧紧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
“不会,怎么会。”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谁能承受得?住?”
“那个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谁在乎过你,明明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我不在意?,我一点?点?都不会觉得?是你冷血,是你见死不救。那个人就算死了也跟你没有一点?点?关系。”
“真的。”
“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她眸中已经尽是红意?。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直以?来对他百般呵护的人竟然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往。
那些年?,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她甚至都不敢想。
泊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我也觉得?。”
“他口口声声说,那是我的弟弟,稚子无辜。”
“蛮讽刺的。”
他垂下头,浅淡地换了一个口吻。
“可是后来我还是答应他了。”
“为?什么?”
她语气甚至比泊风还要强烈。???
“我要了几样东西做交换。”
“我要母亲成为?他的原配,不管泊家用什么手段,必须让我母亲成为?他法律上的第一任妻子,要以?正妻的身份,入祠堂,受香火供奉。而那个女人,永远都不能有资格享受这一切。”
“除此之外?,我还要了百分之三十的泊家的股份。”
“这是我母亲,该得?到?的。”
“我跟他说,如果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就让他宝贝儿子去?死。他看我心意?已决,最终只能妥协了。后来我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去?了美国?,做了配型。”
“那结果呢?”
她在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泊风小小年?纪会在泊家持股如此。
“配型成功。”
“但那个孩子,几年?后还是没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
桐落甚至为?泊风感觉到?解气。
虽然那是一条生命。
但。
泊风的命,也是命啊。
为?什么没有人在意?他的命呢?
何况,泊风也已经尽力去?救那个孩子了,他活不下来,或许是因为?父母做了太多有损阴德之事,报应到?了孩子身上。
因果循环。
谁说得?准。
话题转了回来。
“那幅画,就是最缺钱的时候,卖出去?的。”
“后来有钱了,就又买回来了。”
“所以?,至于之前?我说给你的股份,你真的不要多想,就当是我母亲认可你,这是她替我给你的聘礼。”
他回忆起母亲的时候,脸上带着复杂又温柔的情绪。
泊风注视着桐落。
轻轻吻上她的额角。
“如果我母亲能够看到?你的话。”
“一定也会非常喜欢你。”
承着他的吻,她向前?探着身子,用力抱住他。
“这么多年?,辛苦了。”
“我们泊风,真的是,受了好?多好?多苦啊。”
她句句柔软,满满都是心疼。
“一定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走到?今天?的吧。”
“自己一个人,一定很?难吧。”
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但是她觉得?她明白他的感受。
她能感受到?他是多么拼尽全力才走到?今天?的。
她的爱人如今荣誉满载,而那来路的荆棘,几乎是根根见血。
该有多疼啊。
她真的好?心疼。
“今后都不会再受苦了。”
“我们以?后会特别特别好?的,泊风。”
她抚摸着他的脊背。
拼尽全力去?给他一些安慰。
她轻缓地说着。
“为?了母亲,回泊家,一定很?难吧,她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的,她一定会很?开心自己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么出色。”
“你真的最最棒了,泊风。”
“你真的很?好?。”
桐落擡起眼,眸中满是肯定和情意?。
泊风也回应着她的拥抱,把下巴蹭在她的颈窝里。
“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母亲。”
“我……”
他顿了顿。
“我想研究机器人,但因为?我的学籍问题,很?难申请到?一些学校,可是如果能动用泊家的关系,那入学就不是难事。”
“其实为?了入学,我参加的很?多国?际竞赛,都是靠着泊家暗中的运筹,他们给学校捐款,然后学校去?测定我的能力,确定我是高水平人才后,才给我竞赛资格。靠那些堆叠起来的竞赛金奖,我走得?高智商竞赛人才特殊选拔,才进的麻省理工。”
“不回泊家的话,我就没办法研究机器人了。”
“我就没办法……”
他的话音已经痛到?有些生涩。
“就没办法去?帮助那些,需要得?到?医疗帮助的人。”
他说的人,是那时候眼盲的桐落。
但桐落,理解成的。
是他当年?病重的母亲。
“原来是这样。”
“真的,辛苦了。”
她擡起头,轻轻吻了他的唇角。
就像他刚才吻她那般温柔。
四?目相?对。
谁眼中都是缱绻的情意?。
泊风笑着。
用额头靠着她的额头。
“不辛苦。”
“走到?今天?这里。”
“之前?的每一步,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