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泊风知道她家的住址以?后。
桐落便得到了每天都有食物送上门的服务。
是那?家泊风入股的私房菜。
好吃到心坎上。
元旦后的第三天,圈子里一般都会?有个晚宴。
今年也不例外。
晚宴的前一天,岑惊北给她发了消息。
【今年怎么说?】
【有约了。】
【ok。】
他消息回得快。
桐落有点疑惑他怎么什么都没问,就接了一句。
【我跟泊风一起去?。】
【知道了。】
【你?俩在一起了?】
【还没有。】
桐落这句话?下意识地回复了出去?。
还没有……
她发觉自己潜意识里,已经觉得她会?和泊风谈恋爱了。
耳朵漫上一股热意。
她深知豪门联姻的这些事。
泊风是以?结婚的前提在追求她的。
所以?就是说她嘴里的在一起,其实是和结婚挂钩的。
她觉得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那?就意味着她觉得他们两?个人会?结婚。
结婚……
脑子轰得一声?。
咽了一口口水。
她竟然会?紧张。
岑惊北没再回复。
桐落也没再提。
她感觉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几天过于充沛的感情。
他心里有人。
但他还说他喜欢她。
这两?件事冲突吗。
看似有些冲突。
但是她心里也有人。
她也不能否认自己就是会?被泊风身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吸引。
看似也有点冲突。
两?个冲突放在一起,却好像又不冲突了。
别人说泊风戴的首饰都是那?个女人喜欢的。
但是他又带上了她喜欢的戒指。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哪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混乱感。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陷入到了一种应该叫做暧昧期的关系里。
但这暧昧期里又隔着些东西,让人不能完全?投入。
一方面原因在他。
一方面原因也在她自己。
她感觉在找到风之前,她都没办法彻头彻尾把心给别人。
或者说,不管她找没找到风,她都没办法再把心彻头彻尾交给任何人了。
她被伤害得太多,她怕。
她只能把全?部的真心实意都给风,她只能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除此之外,真的不能了。
常理来讲,她应该觉得歉疚。
但情况不同。
泊风心里也有人。
或许泊风对?她也是这样的情感。
而且两?个人说到底,还是豪门联姻。
归根结底,联在一起的,是利益,是家族的命运,不是小辈的感情。
她应该知足。
而且泊风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毕竟他能清楚地说出。
他心里放不下。
或许泊风说的喜欢,是欣赏。
就像她自己非常欣赏F的画作?一样。
想到这,好像一切都有了正解。
处在这样的家庭中,本就不该奢求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能有一点真心在的话?,便已经是弥足珍贵。
更何况他们之间?并不是强迫,而是彼此真正发自内心地对?彼此欣赏。
这已经很圆满了。
这些欣赏可?以?支撑他们走过后面的路的。
而且,桐落一点都不意外泊风会?知道她心里有人这件事。
无数次,她都好像是在透过他去?看风。
她知道他会?感觉到的。
毕竟他心里有人,他也应该会?理解这种感觉。
只不过桐落还是觉得有点亏。
她对?风,不是爱情,而泊风对?那?个女人,应该是实打实的爱恋。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起了一瞬,便立刻被她打消了。
不对?。
她和风之间?的感情是超越过所有的,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她坚定?地觉得她和风之间?的羁绊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也最诚挚的羁绊,至高无上。
就是比谁的感情都贵重的。
连提起,都该小心翼翼。
想通的一瞬间?,她的心也豁达起来。
本就该这样的,虽说没有办法像其他人那?样热恋,那?样发自内心地爱对?方。但豪门联姻能遇到泊风,已经是幸运。
如果顺利的话?,她希望他们未来也可?以?互相照顾,相敬如宾。
不知不觉扯远了。
竟然都想到结婚以?后的事情去?了。
明明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翌日,晚宴。
虽然桐落没有和岑惊北一起出席,但是两?个人惯常用?同一家造型工作?室。
岑惊北不习惯化很厚重的妆,只是和造型师商量下调了调气色。
“岑惊北,三十多岁一把年纪了,化点妆吧,知润姐大摄影师,天天看那?么多帅哥,你?也不怕你?被明星鲜肉比下去??”
岑惊北瞟她一瞬。
“咱不像某些人,不化妆都出不了门。”
桐落一脸无语地指向自己的脸。
“您是在说我吗?”
“咱这脸出道当明星也绰绰有余行吗?”
“不敢茍同。”
岑惊北小时候总住院,身体不好,直到现在也是底子差,虽然温知润很注意调理他的身体,但也架不住他工作?忙,一来二去?,他就从来没有个好气色。
他的脸总是白得没有血色,只能说整个人完全?靠长得好强撑,如果换个长得不行的这么折腾,估计得看着像个鬼。
“那?个红酒你?收到没?”
她突然想起来这茬。
“你?买的?”
岑惊北终于是舍得转了个头。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喝红酒了?”
“不喜欢喝才给你?的。”
桐落唇角挑起一个笑。
“说真的,你?注意点身体吧,知润姐天天那?么辛苦,还要花心思照顾你?。”
“你?不懂,这是夫妻情趣。”
“ok。”
桐落比出一个很无语的手势。
她真的没话?说,毕竟岑惊北一说到温知润那?就是从来不要脸。
一想到这事她就替知润姐感到难熬。
岑惊北这人真的离谱。
当年她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这人装没钱体弱男大学生,美?其名曰在温知润家当男保姆,实际上就是骗吃骗喝还不给钱。
桐落翻了一个大白眼。
岑惊北。
钱多到烧都得烧个几天几夜,平日里开会?一个眼神都吓得
说一句叱咤风云的京圈大佬也不为过。
结果他在喜欢的女人家,装穷,装大尾巴狼,装体弱多病贴心绿茶男保姆。
真的是高。
一想到这事,桐落就发自内心觉得岑惊北这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转念一想他其实也挺难。
小时候就也挺惨的,身体还一直烂,也是拼了命才走到今天的。
反正只能说,还好是知润姐吧。
幸好岑惊北遇到的是温知润,或许,也幸好温知润读懂了岑惊北吧。
“你?在那?长吁短叹什么呢?”
岑惊北这时候已经做好了发型。
“没什么,思考你?们两?个之间?的夫妻情趣呢。”
跟他说话?时,桐落总是很放松,嘴也没个正经话?。
“有病可?以?去?看脑科,实在不行也可?以?去?砍脑壳。”
桐落比了一个回旋镖的手势。
“您也是,岑总。”
桐落看着镜子中被上好妆的自己,和身边的造型师沟通着细节问题。
她不知道岑惊北浅淡瞥了她一眼,嘴边还说了句。
“看着倒是好了些。”
当天,她和岑惊北是分车去?的。
岑惊北离开的时候,她还在换礼服。
她穿的是一条深蓝渐变色的星空裙,裙摆有些长,上面镶嵌着数不清的钻石。灯光一闪,长裙上仿若流动着繁星闪烁的银河,美?得惊心动魄。
裙子是一个抹胸的设计,裸露出桐落漂亮的锁骨。
她的脖颈上带着很久之前,泊风送她的那?条昂贵项链,项链的设计概念和今天这身衣裙相呼应,更是美?得引人注目。
思虑良久。
她将泊风一月一号那?晚送她的尾戒戴到右手小指上。
提着裙子,上了车。
一路上,她转动着手指上的尾戒。
一直以?来,她都不习惯在手指上佩戴饰品,她总觉得会?束缚住她绘画时的自由。
虽然说一般画着画着就忘了,但是她就是不习惯。
可?能就是画家的怪癖罢了。
所以?,今天手指套上东西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格外去?关注。
关注久了,甚至内心升腾起一丝丝的焦虑感。
等下就要见到泊风了,很期待,但,又有点难以?言说的紧张。
晚宴厅内。
岑惊北见到了泊风。
两?人红酒遥遥对?碰一瞬,互相向对?方走去?。
“她还不知道呢吧?”
“嗯。”
两?个各自行业的尖端人才谈话?,其他人很知趣地避开。
他们可?能都以?为二人在谈什么合作?。
甚至有些精明的已经开始在揣测岑惊北是不是要把目光放到机器人领域上。
泊风抿下一口红酒。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
“我明知道她对?风不是爱情,却又在知晓一切真相的前提下,避开她,自私地把她拴在身边。”
这话?,他只能和岑惊北说。
即便两?人并不算熟。
岑惊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吗。”
泊风也仰头,将酒饮尽。
“不知道。”
他眼底压着发着烫的红意。
他舍不得,又放不下。
他情难自已,又生怕伤到她一分一毫。
可?是,他根本没办法看到她走到别的男人身边,哪怕只是从她嘴里听到一句相亲,他的念想便已经克制不住。
“这么多年,我看着她成长。”
“我在赌,她爱风,而不自知。”
岑惊北看向泊风,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理解,爱情总是小心翼翼。”
岑惊北的话?音低到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但却仿若惊雷一般在泊风耳边炸响。
他说什么?
岑惊北说,桐落爱风,而不自知。
怎么可?能?
在那?些痛苦至极的日子里。
他一直觉得桐落给他的情感,就像是神女对?淤泥的怜悯罢了。
而他说的背叛的人会?下地狱。
就像是淤泥里逃窜出的最肮脏的念想。
他自私地想抓住她,不顾一切地抓住她。
但是他自觉终归是不配。
可?他又没办法放手。
那?个墨发披在后背,脸上缠着纱布,手里拿着画笔的女孩的身影,像是耀眼的朝阳,像是璀璨的星光。
在那?段满身疲惫的日子里。
她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卑劣地想着,她看不见,那?他就活成她的眼睛,那?样就能让她过得自由一点。
而且,也能让她在想要离开他之前,稍微思量一些考虑一下。
他一直都是生怕她会?离开的那?一个。
她离开了。
他最后的一点光也就熄灭了。
他真的能奢求,奢求她的爱吗。
泊风那?张一向张扬不羁的脸,笼上一层无法驱散掉的痛色。
他承认自己卑劣至极。
但他哪怕是死也不愿意放手。
他想把他的全?部,哪怕是他的命,都双手奉上。
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哪怕只喜欢他一点点。
“我夫人常说一句话?,人生重在体验,要极具勇气,并且敢于尝试。”
岑惊北从未主动给别人递过酒,却为泊风破了例。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