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
23号一过，剩余假期过得更快，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开学。
这天，老丁早早就站在班级门口，等着班里的每位学生。
以前的高二（七）班，如今的高三（七）班。
等人全部到齐，老丁先给同学们打气，大意就是再坚持一年，现在吃的苦在以后都会变成甜……
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持续的时间或长或短，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被鼓舞到了。
只有极个别的学生看着情绪波动不大，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等老丁鼓舞完士气，虞栀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身后靠窗坐着的人，就见岑野和平时无异，正看向窗外，视线就在不远处的操场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开学的这十来天，除去七夕和去东郊这两天，岑野都在学习，留的那些作业在他能力范围内的几乎都写了。
这是虞栀亲眼看着他写的。
即使这样，似乎也没什么改变。
岑野像只是为了完成他们之间要写作业的约定，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也许虞栀盯着他看的时间太长，岑野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到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没人说话。
顿了几秒，虞栀收回视线，转过身，她垂眸着看面前新发的练习册上，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
很多事情都能帮，但唯独这件，别人帮不了。
旁边的李妍妍看到这幕，心里突了下，她有些担心地靠近虞栀，低声问道：“你俩闹矛盾了？”
经过一起给虞栀庆祝生日这件事，她觉得转学生还是挺好的。
李妍妍就像墙头草，非黑即白，爱憎分明，想法变得极快。
虞栀摇摇头。
没矛盾。
也没吵架。
她就是突然有些担心岑野。
见她摇头，李妍妍不解，这看着就不太像没事的反应啊。
她想再问问，但周围都是耳朵，不太方便。
老丁讲完，接着就是分发各科学习资料，等这些要紧的事情全部干完，才开始打扫卫生，为明天的学习提供一个很好的环境。
报道，就是让每位学生收心的信号。
也就意味着，接下里的几个月里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为未来冲刺。
等打扫完卫生，虞栀整理完资料，放进书包里了几本，准备趁着和晚上的时间提前复习。
看着虞栀的动作，李妍妍也连忙收拾好书包，准备一起走，顺便问问她怎么了。
但没等李妍妍把话说出口，就有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虞栀的桌角敲了敲。
他的食指弯曲，就那么敲了两下。
明明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虞栀却仿佛听到“噔、噔”两下，不急不缓的，就那么传到耳中。
虞栀拉书包拉链的动作一顿，她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顿几秒，才缓缓上移，看向手指的主人。
岑野静静看着她问道：“一起走？”
反应瞬间的虞栀点点头：“嗯。”
听到这里，李妍妍本来着急忙慌的手立马顿住，心想：你们聊，聊明白最好！
除了高一刚开学虞栀奶奶生病她非要退学之外，她已经很久没在虞栀脸上看见这种明显有心事的表情了！
虞栀给李妍妍摆摆手后就站起身，和岑野走出了学校。
岑野今天背着书包，只是看着空荡荡的，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没有装两本书。
那还背书包干嘛。
虞栀差点就这么问出口了。
虽说一起走，但是从班级到校门口再到站牌的这段距离并没有人说话。
站在那里等公交的时候，虞栀的眼神往岑野那边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
她的视线太明显，岑野不着痕迹叹口气，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虞栀：“？”
不是你要一起走吗，为什么又一句话不说。
虽然一起等公交车来，但是坐的路线又不一样，你再不说，等车来就没机会了。
虞栀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身旁的人说：“公交来了。”
看着公交车上熟悉的数字，虞栀沉默了，这下也不用说了。
虞栀指尖来回捏着书包带，思考着要不要等下班车来再走。
最起码要知道岑野有什么事。
就在虞栀迟疑的这几秒，岑野已经擡脚准备往前走，察觉到身旁的人没动，顿了下，他伸手握住虞栀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此时琅桦中学的学生不少，公交车内车外十几双眼睛看着。
岑野没有说话，也不在意那些视线，他就这么拉着虞栀向最后一排走去，一步接着一步，不疾不徐。
等到地方、站定，岑野才松开虞栀的手腕，让她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上。
虞栀直到坐在那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在一起，觉得手腕处的皮肤有些热。
想来想去，可能是今天的天气比较好，连带着岑野的手也不似平时凉。
岑野坐在虞栀身旁，靠近过道的位置。
“你不回家吗？”
这时虞栀终于问道，从她家再坐车回去，又要浪费时间。
“先不回。”岑野回答的同时拉开背着的书包，从中抽出东西递过去。
看到东西的那刻，虞栀的眼睛蓦地亮了度，连忙擡手接了过去。
她话里都是惊喜：“出了吗？！”
见她的反应，岑野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应道：“下周。”
说罢，他又补充：“唐况提前让你看看。”
唐况昨天晚上送到岑野手上的，让他拿给虞栀。
六月拍的照片在九月即将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釉览新一期的杂志，提前几天出现在了虞栀的手中。
虞栀拿着杂志，非常小心地翻开看，认认真真的，并不着急着急找自己的照片。
看杂志本身就是放松和享受的过程。
岑野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也不打扰她，只是时不时垂眸把视线落在虞栀身上。
那天拍完后，唐况把照片都传给了他们。
不仅仅是她的背影，还有正面照，和岑野的合照。
那天，看着那些照片，虞栀心想，专业的事情果然要专业的来。
因为那些正面照有些一看就是明显的摆拍，只有和岑野那张自然一点。
那张照片，是她和岑野肩并肩立在那里，看着落下的篮球在笑。
也许投进篮球框这件事太让人兴奋，她笑得很开，岑野脸上也带着笑意。
是很温柔的画面。
后来，唐况还专门问了问能不能用这张照片，被岑野毫不留情拒绝的时候，唐况只回了一个表情包，上面七个大字：小伙子你不仗义。
明明已经看过那些照片，但是看到熟悉的背影时，虞栀还是愣了下，印在纸上的不是她单独的背影，而是她和岑野的。
他们两个人擡头看向空中篮球的背影。
虞栀怔了瞬间，下秒就是从心底涌上来的惊喜，她连忙递到岑野面前，眼睛亮亮：“你看！”
看着那张照片，岑野的嘴角不明显地扬了扬，丝毫不意外地“嗯”了声。
在岑野拒绝使用那张正面照后，唐况又悄悄私聊他，想要使用这张不露脸的。
当时唐况用什么借口来着？
岑野想了瞬间，唐况好像说：釉览几十万的销量，要是我的青春这么多人见证，做梦都要笑醒。
他好像还说：建议你同意，以后会感谢我。
没有必要。
这是岑野下意识的想法。
但看着照片上面肩并肩的背影，他又觉得，也行。
等这张照片真的摆在眼前，岑野想，唐况说得挺对。
和虞栀一起出现在杂志上，他现在觉得，挺好。
见岑野反应，虞栀反应过来，怕周围人听到，她小声控诉：“你竟然瞒我！”
岑野也配合着靠近，压低声音道：“怪唐况。”
他甩锅甩得极顺手，丝毫不觉得愧疚。
“我不信。”
“我的可信度还没他高吗？”
虞栀重重点头：“当然！你怎么还怀疑？”
岑野：“？”
虞栀只顾压着声音吵架，丝毫没注意公交前面坐着的人迅速举起手机把这幕拍下来。
岑野倒是发现了，他擡眸看了眼不远处紧张无比的人，没有说话。
从学校到虞栀家附近的公交站，这么一段不算远的距离，就在一句一句的对话中到达。
虞栀把杂志装在书包里，心满意足。
见她恢复平时的表情，岑野这时才问：“在学校的时候怎么了？”
虞栀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她总不能说，我有点担心你。
你能不能好好学习，不要不在乎这些啊。
虞栀停了半晌，最后只是问：“你想好明年要报哪里了吗？”
岑野摇摇头，顿了下，他说：“他们以前想让我出国。”
听到这句话，虞栀的步伐下意识顿住，她脑子里只有那两个字。
出国吗？
明年就见不到岑野了吗？
虞栀慢半拍地眨了眨眼，才缓缓看向身旁的人。
见她看过来，岑野也停下身，看向有些怔愣的人。
从认识那天起，虞栀就不会避着看人，但此刻，她似乎连表情也忘了隐藏。
良久，岑野开口，他没解释，而是问道：“有人都给我安排好了，不好吗？”
虞栀抿了下唇，半晌，她收回视线，擡起脚步接着向前走，她低头垂眸，只吐出两个字：“不好。”
听到这两个字，岑野的嘴角不明显地勾了下。
他肩上挎着书包，快走了两步跟上不再看他的女生，和她肩并肩，问道：“怎么不好？”
虞栀依旧不看他，隔了几秒，就在岑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虞栀开口了。
她说：“不是你自己选的。”
这下，是岑野怔了瞬间。
未来，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的。
提线木偶般的角色，不适合岑野。
虞栀希望，有天岑野能找到方向。
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他都能饱含热爱、大步上前。
顿了几秒，岑野低声开口：“所以我准备拒绝。”
岑野的声音不大，但还是一个字不差地传到正闷头走路的人。
虞栀的步伐猛地顿住，她再次看向身旁的男生。
岑野也顺着她停住，他说：“我再试试。”
试试能不能找到喜欢的。
半晌，虞栀才慢半拍地开口：“高考成绩好选择才会多。”
“嗯。”
“但是成绩高是靠平时积累的。”虞栀把盘旋在脑海的打算说出口，“你要和我一起预习吗？”
岑野：“……”
本来只是问问她怎么了，顺便送杂志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下午和晚上约了出去。
下午，岑野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摊开的练习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