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自请出族(2 / 2)

裴秋生不知道同姜氏从哪头解释起,索性道,“大娘,我可能得在姜家住一阵子,先将我的衣物和东西带过来。”

姜氏虽然觉得奇怪,也不说什么,“那行,那你收拾吧。”

裴秋生便同随云随影一起,只挑了一百两黄金出来,将剩下的黄金和珠宝都擡去了姜月屋子里,将其他东西都往他屋子里面放好,衣柜都被堆得满满的。

*

裴秋生最终被圣上派去了翰林院历练个半年,暂时无实职,等半年过了以后才会封官。

裴秋生因此又过上了早出晚归的日子,只是或许是为了姜月的名声,这样大张旗鼓的来过以后,他晚上反而不宿在自己屋里,去对面客栈歇着了。

姜月对于裴秋生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姜家住,不用问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想到镇国公那德行,和她这半年余来她去镇国公府时闻氏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想了想,什么都没劝。

若不是因为裴秋生,她想她并不喜欢同他父母打交道。

如今见到裴秋生从国公府出来后似乎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心头的大山被移除了似的,她自然也不想替他将那大山挪回去。

裴秋生从国公府搬了许多东西去姜家百宝阁又离开的事情,长安城许多人都看见了。

裴秋生派人放出去消息,称他考中状元后,便感念姜家曾经收养他又让他开蒙识字的恩德,便携重礼来拜谢。

长安城众人对此举颇为赞赏,既称赞姜家有德,又盛赞状元郎知恩图报,一时间竟传为美谈。

姜月含笑道,“你这样一来,这些个金银珠宝你都没法擡回去了。”

裴秋生笑道,“本就没打算再擡回去。”

就这样过了两日,裴秋生主动在晚膳后同她交代了那天发生的事。

裴秋生果然要离开镇国公府了。

“名字在族谱中,将来或许还会对我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管束,也或许会波及到你。所以,我明日还是要去一趟,想办法让他们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出去。”裴秋生道。

姜月含着笑,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总之,他做的决定都会考虑到她,这点她完全不担心。

第二日,裴秋生力排众议,最终达成了目的。

期间闻渊阻挠万分,但裴秋生称若是这次他不同意,将来他只好立功求赏时,请圣上恩典满足他这个心愿,若是圣上细问起来,他只会将事情照实说。

裴秋生临走之前,去拜别了闻氏。

闻氏眼泪涟涟的,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但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

裴秋生面对她心情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叩了头离开了。

裴秋生离开镇国公府一事,很快就在长安城传开。

不知是谁起的头,城中开始流传新科状元裴秋生,原名闻北轩,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回了镇国公府后借由镇国公府请的夫子教授学问,考上了状元,转眼便将镇国公府一脚踢开,自立门户。

当然也有人说,裴秋生压根就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是个冒牌货,经过镇国公府为期一年的观察,发现是个假世子,这才给踢了出去。

谢云昭寻裴秋生问起这事的时候,裴秋生去繁就简的说了一点,总结为一句话,“重点在于,他们出尔反尔,不愿我娶阿月,让我娶了也不可能会善待她。”

谢云昭过阵子便要同温慕言成亲了,对于裴秋生这样的烦恼十分能理解,“只是苦了你反过来被镇国公府泼污水了。”

长安城的流言兴起得有些奇怪,像是一夜之间从不同的角落同时传出差不多的消息,应当是有人刻意传播。

不是镇国公府又会是谁?

裴秋生笑道,“这都没有关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能让我出来,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此时此刻在裴秋生心里,什么镇国公府,什么世子,什么家族荣耀,于他而言都是束缚。

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反而有一种自由自在,无债一身轻的畅快。

谢云昭道,“出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

裴秋生举杯笑道,“多谢。”

*

到了月中,就在裴秋生顶着翰林院七八日的冷眼后,徐夫子终于忍不住出来替裴秋生辩白了。

他称他在裴秋生考过会元时就已经同镇国公府的人说过,他只在童试前教授了裴秋生一些基础的破题之法,至于其他的,裴秋生基础很扎实,四书五经都自然通读背诵过,没有更多需要他教的,更多的是于他探讨。

而到了童试以后,他更是没什么可教裴秋生的,反而裴秋生是不是给他答疑解惑。他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裴秋生堂兄闻北哲身上,并没有花多少时间精力教裴秋生。

能考中会元,甚至说,能考中状元,几乎都是裴秋生自己的本事。

所以说,借由镇国公府,借由他的教授考中状元一事,纯属无中生有,无稽之谈。

徐夫子德高望重众所周知,他这话说出去后,在长安城引起了一阵轰动。

众人都在猜想,这闻世子……不,裴秋生莫不是天才,听说是开蒙一年后考上的状元,旁人寒窗苦读十年恐怕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于是,裴秋生在翰林院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又过了不久,虽然镇国公府上下一心都要瞒着裴秋生离开镇国公府的真正原因,但还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将真相给捅了出去。

这件事在长安城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圣上都有所耳闻。

原本圣上对镇国公找回世子一事是知晓的,又在裴秋生离开镇国公府时以为是镇国公府弄错了人才会有此举,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如今听闻真相,他在朝会上当众向镇国公闻渊问起,闻渊吭吭哧哧的不想承认也不敢辩驳,愣是没说出来几句话。

不管怎么样也只是件家世,圣上最终只是贬斥了两句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朝堂上众人却由此印证了他们听来的消息,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理解他觉得他做得对的,有说不理解他忘恩负义不善待恩人的,但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行为。

这哪像是掌管着一个国公府的掌权人能做出来的事?

也太低级了。

不过,他最开始答应的时候,可能是压根不知道裴秋生学问那么厉害能得他青眼,后来又答应他中了状元就只娶那姑娘时,也没想到裴秋生真的能中状元吧?

毕竟,才开蒙一年,任谁也猜不到这是个做学问的奇才。

他输就输在了这样的侥幸心理上。当然,自身人品也是有问题的。

实在是不该。

裴秋生早就料到镇国公府的人并不会那么团结,光是想着闻渊不好过的人估计就不下五个。所以,他压根不担心真相会不会被永久掩埋,只关心什么时候被人捅出来。

当然,此事虽不是他有错在先,但古人还是秉承着百善孝为先的观念,对于他这样自请出族谱,差点将自己亲生父亲气病了的做法,依然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也不支持。

但无一例外的,都觉得裴秋生是个离经叛道,敢冒天下人之大不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