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派人给姜家送了五百两银子,感谢姜家的养育之恩,但也告诫他们,今后两家两清了,裴秋生再不是姜家的人,更不是姜家的童养夫。
而后国公府便办了一个极为隆重的认亲宴,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世子找到了。
只是从那以后,裴秋生似乎再也没有回过姜家,而是在镇国公的安排下,长住在国公府,并请了最好的夫子传道授业,让他安心准备科考,将从前缺的都给补回来。
裴秋生在乎功名,自然是欣然接受,且他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都不记得姜家。
书本进一步变得透明。
姜月连忙跳着往后翻,翻到了裴秋生殿试以后被钦点为状元郎后,公主想要他做驸马的那个情节。
裴秋生同公主两情相悦,他答应了。
她又往后翻,翻到了镇国公最终认了她做义女,将她嫁给了长安的一个乡绅,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姜月眼睛湿润了。
怎么会这样?这一定不是真的。
姜月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时间先去看裴秋生回来没,见到他屋子里仍是空荡荡的时,她忍不住有些失望。
国公府第二天又来了人,说裴秋生这两日都没法回来了。接着裴秋生果然那一整天都没回来。
到了第三天,姜家用完午饭后,姜月正收拾着桌子,外面来人了,传来一道老妇人的声音,“请问这是姜家吗?”
姜月听见声音,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
姜氏擡眼便见到了国公府上的顾嬷嬷,“顾嬷嬷来了?”
顾嬷嬷也认出了她,笑道:“姜氏,我们又见面了。”
从前来姜家的顾嬷嬷神情是很冷淡的,如今突然朝她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姜氏明显有些不适应,但也跟着笑道:“是啊,不知您此番过来所为何事?”
顾嬷嬷和气道:“我奉镇国公和国公夫人之命,前来告知你们,先前在姜家住的裴秋生,原名闻北轩,是镇国公府丢失了多年的世子。”
姜月闻言手中的碗筷掉了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姜氏原本又惊又喜,猛地被碗碎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一跳,擡眼一看只见姜月面色苍白,不免问道:“阿月,你怎么了?”
姜月红了眼眶,笑道:“没什么,我昨儿个便猜到了,如今只是为国公夫人和秋生感到高兴。”
“高兴就高兴,哭什么,”姜氏听她这样说,便也不觉得奇怪了,因为她也很高兴。她是真的没想到,裴秋生的真实身份竟然如此贵不可言。
顾嬷嬷接着命人捧了两个箱子进来,打开箱盖亮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笑道:“国公府赏了五百两银子给姜家,说是感谢姜家这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姜氏眼前一亮,满眼的不敢置信。五百两啊,不愧是国公府,这么大手笔。
姜月手心渗出了汗。
顾嬷嬷又道:“只是从此,世上便再无裴秋生这个人了,他与姜家也再无干系。还希望姜家今后也能守口如瓶,尤其是在——婚约方面。”
她说到“婚约”时,语气着重强调了下这两个字。
姜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嬷嬷脸上顿时有些为难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讥讽道:“世子身份尊贵,之前是姜家收留的养子。让世子做童养夫,是万万不可外传的。而让世子娶姜姑娘,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我所说的,你可明白?这都是国公爷的意思。”
姜月眼中雾蒙蒙的,这些对话的台词都与梦里小说中一模一样。
她梦见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那句“从此,世上便再无裴秋生这个人了”一直在她脑海中不停回响,久久无法散去。
姜月都不记得顾嬷嬷是怎么走的,后面的对话她也没听清,只知道她心神恍惚,脚下虚浮,路都有些走不稳当。
姜氏见她这样,连忙将她扶到了床上躺下,劝解她道:“阿月,我知道你心里头难过,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没想到秋生他竟然是镇国公世子,身份高贵,我们攀不起。刚才顾嬷嬷也说了,若是你一定要嫁给他,别说妻了,连妾也攀不上,只能做他的外室,顾嬷嬷说只要你愿意,这样也成。”
“你可愿意?”
“不愿。”姜月道。
她望着头顶的幔帐怔怔出神,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姜氏便出去了,“若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姜月心中还有奢望,奢望裴秋生有没有可能会因为喜欢她从而改变主意。但她又想到在梦里那本小说里,曾多次强调不想做姜家的童养夫。
他想挣钱赎身。
从他去了国公府便再也没回来就知道了。
他可能不喜欢姜家。
如今,他实现了,五百两,赎十个二十个裴秋生都不成问题。
顾嬷嬷走后,姜月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姜氏这天便没有出摊,在铺子里待着防止姜月随时会需要她。
快到傍晚的时候,外面来了个女子,朝姜远发和姜氏说她是来找姜月的。
姜氏瞧着对方的年纪同姜月差不多,又生得面善,以为是姜月的那几个朋友,便去敲姜月的门,让那女子在外面等一等。
敲了门后,姜月过了好一会热才浑浑噩噩地如提线木偶般从屋里面出来,定神看了好几眼才看清远处的人是谁。
章青仪。她来做什么?
只见章青仪神色有些慌张,见到姜月便急急跑上前去,抓着她的胳膊着急忙慌道:“你就是阿月是不是?裴公子在学堂出了事,被我爹带到家里养伤了,他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还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你快去看看他!”
姜月闻言,瞳孔骤缩、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章青仪催促道:“你快随我上马车去看他,再晚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