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5
这是她曾闻到过,曾信赖过、心动过的熟悉味道。
贺灵紧紧地抓住面前的手臂,这个人都依靠在身后的温热中,眼前眩晕未消,心中的惶恐却已散尽。
是幻觉么?
她们没有可能,她也早早就断了念想,为什么还能感受到左云。
一直是他,每次自己最难过的时候,会出现的,会陪伴着的,都是他。
“怎么喝了这样多。”
他的话传入耳中,却迟迟抵达不了晕眩的脑海。
思考停歇,只有五感仍旧兢兢业业,阁楼歌声靡艳,她本能地,贪婪地汲取身后的温度,永不满足地吸纳味道,用尽全力地感受,他扑在颈侧的喟叹。
被他的耐心和温柔包裹着,又唤起贺灵的初初心动和酸涩,与近日的痛苦混杂,这样多的情绪,贺灵紧紧抓着这个怀抱,鼻头一阵紧接着一阵发酸。
“能站起来么?”
身后的人略微同她拉开些距离,作势扶她起身,贺灵立马往下压了压:“晕,起不来。”
裴远章扣着她的手腕,索性就这样陪她在地上坐了一会。
醉酒的贺灵仍旧是乖巧可爱的,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中,只偶尔像个小猫一样蹭蹭他的胳膊,将脸压在她的胳膊上嘟囔些什么。
一派娇憨,同十年前也没多大差别。
还是个需要人细心照顾的孩子。
只是大了些的孩子,明显没有小时候好对付。
裴远章腾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还晕得很么?”
贺灵眷恋此刻浅薄的安稳,不想动,半阖着眼睛,随意点了点。
身后的人却不再让她如意,扣着她手腕的手加大了些力气。
“我扶着你,一会别坐麻了。”
“不想。”
贺灵不愿意起来,她甚至想直接躺在地上,左右翻几个滚,让冰凉坚硬的地板,将她的烦忧都冻走,都硌走,却又舍不得身后的怀抱,这才按捺住。
身后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她。
温热和香气骤然从身后撤出,她的幻梦似乎就要破灭,贺灵委屈地抓了一把。
继而一片失重,她下意识地勾住裴远章的脖子,人已经被稳稳当当地从地上抱起。
这比方才还要好。
鼻尖的冷香从未有过的浓烈,他的胸膛温厚,双臂有力地托在她的腰际腿弯,这一切都实实在在地印刻在她身上。
真实到,她都快以为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非她酒后的臆想。
但怎么可能呢,左云有他勤勉的政事,有他心仪的小妻子,他早就没了保护她的任务,不可能会悉心同醉酒的她纠缠。
眼前只会是她的幻想。
只让她一个人心满意足,聊且忘忧的幻想。
难怪失意之人都爱这杯中之物。
衣服上的金绣正贴在她额头上,贺灵毫无顾忌,轻轻蹭了蹭,又蹭了蹭。
“你什么时候会消失?”
裴远章失语:“小醉鬼。”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这样多。”
“要喝。”贺灵陈恳道,“要喝,要是不喝,我怕是都不敢见你。”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涩意和难过,又带着些许满足。
裴远章听得有几分莫名。
先别说就贺灵眼下这个样子,面前的人是人是鬼她都认不出来。再说平日书信中,她感兴趣的永远是新鲜玩意,对他也没太多眷恋。
不像是会因为他远行不归,伤心买醉的样子。
裴远章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她仍旧在用额头同那片金绣戏耍,甚至伸出手扣弄了几下,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抓着他肩上的衣服。
算了,一个醉鬼,语焉不详,情绪混乱,他计较什么。
抱着她一路上了四楼,这处的灯光不如楼下明亮,人也少了许多,贺灵眨了眨眼睛,似乎终于玩够了那块绣线,用力抱着他。
“你会一直一直这样抱着我么?”
裴远章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都入我梦中了,还不能让我如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