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2)

下雪天,一群人在外面坐了一上午。下午纷纷窝回自己的院子。

接着又剩下燕如杉一个面对着燕戡。

“二哥,我住哪儿?”

燕戡:“马厩。”

燕如杉:“行,我今晚带着你儿子睡马厩。”

燕戡:“那让小宝也别认你这个姑姑了。”

戚昔见两人还斗嘴,抓着燕戡将他往门里一推。随后道:“你去问问阿兴,让他给你安排个地方。”

燕如杉指了指自己脸,道:“那嫂子我走了。”

戚昔奇怪,但还是摆摆手,牵着自家连连打呵欠的小娃娃也进了屋。

等到燕戡沾了水的帕子冲着自己的脸上来,戚昔身体一僵。

他立马拉开燕小宝的黑爪爪,想到他摸了自己的脸,就知道自己顶着一脸的灰跟一大伙人坐了这么久!

“燕戡!”戚昔怒。

燕戡笑得畅快,他拿出最后一个他没吃的橘子问:“夫郎要不吃个橘子,消消气?”

“你今晚睡书房!”

*

下午,戚昔搂着燕小宝,又被迫窝在燕戡怀里睡了个长长的午觉。

醒来过后天都黑了,出门是肯定出不了的。

燕戡以手受伤为由,留他在家里呆了几天。

等后头收到京都那边的来信,确认那边没什么事儿,燕戡才松了口气。

“知道燕如杉为什么跑过来吗?”

一大清早,戚昔吃完了饭,正打算换身衣服去铺子。然后就被看完信回来的燕戡搂住腰,衣服就这么随意散开着。

“不是不想嫁人?”

“你猜猜这几日燕如杉去哪儿了?”

“去斜沙城逛?”

燕戡摇头,拉着戚昔衣服合拢系上。“是,也不是。”

“祖母的来信上说,这丫头在留下的信上写,她不喜欢府上给他找的人,她想自己找。”

“那她跑来斜沙城……”

戚昔也反应过来,惊讶道:“她想在斜沙城里找?”

燕戡但笑不语。

“所以她这些天去哪儿了?”

燕戡撇嘴,略微嫌弃道:“这些天四处打听度方。”

戚昔恍然大悟。

他攀着燕戡手臂手指微微收紧。“莫不是之前在国公府上那次。”

“那次怎么了?”

“忘跟你说,先找到她的人是度方。”

燕戡整理好戚昔的衣服,又拢着他。“你说,我要不要帮这个忙?”

“他们两个年纪相仿,性格互补,看着也正相配。按理说正适合。”

“不过感情的事儿,还是要你情我愿。”

燕戡手指穿过戚昔的发丝,将他按在自己肩膀,完完整整抱住。“好,那就不管。”

戚昔扑腾两下:“那能不能松开我了?”

“不能。”

戚昔回抱燕戡的腰。“你真的好黏人。”

“我黏着自己的夫郎我有……”

“你没错。”戚昔侧脸贴在燕戡温热的脖子,闭上眼睛轻蹭。

燕戡:“那给我多抱抱。”

……

夫夫俩腻歪,燕小宝已经知道不要打断。小家伙缩在门边看了看,立马跑出了院子。

他自己可以找阿楮玩儿。

戚昔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招呼人看着小孩,这才上马车去铺子里。

冬季下雪,南边的河也会被冻住。之前铺子里要的生蚝也送不过来。

冬日不好卖烧烤,刚一出炉就凉了,铺子里羊肉的生意又好做了起来。

酒馆那边不用他管,而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酒楼那边帮帮忙。

正当中午,铺子里已经摆上了几口锅。

“郎君。”周田打招呼。

戚昔点头:“我来帮帮忙。”

“我们忙得过来,您在府上休息就好。”

戚昔笑笑,绑了袖子直接去后厨。

天寒地冻,外面行人不多。但铺子里锅烧着,热乎乎的,很是能留住客人。

今儿雪停了,大家也都愿意带着孩子媳妇出来吃一顿好的。不过下雪天路滑,大家都小心走着。

忽然,也不知道哪儿匆匆跑出来的人,擦过几人,撞得一连串的人差点摔倒在地。

“没长眼睛啊!给我爹撞出个好歹,我让你哭都没地儿去!”

“好了,怕是有什么急事儿。”

“往戚老板的酒楼里跑的,无非就是吃饭,能有什么急事儿!饿死鬼投胎啊!。”

却不知那破开柒年酒楼大门帘子,一进去就着急着找戚昔的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戚老板,戚老板在不在!”

周田瞧着一脸冻得通红的人,忙招呼道:“你别着急,在!我们郎君在!”

“什么事儿?”戚昔掀开帘子,看到桌边的女人步子一顿。

胡今芹见到戚昔,转身紧紧抓住他的手。

“找大夫,找周大夫。”

“帮帮我,帮帮我……呜……”

女人前言不搭后语,但戚昔瞬间明白过来。

他一边搀扶着人,快速吩咐周田:“去府上找周大夫出诊。”

“你男人在哪儿?”

“在济安堂,安大夫那里!”

周田一听,人命关天的事儿。他去后头牵了马儿就走。

铺子里还有客人,而且这是人家家事儿,不好多说。

戚昔本来想让她稳稳心情,结果女人道了谢,又掀开帘子跑出去。

差点被撞到的何木匠一家人这才看清女人的脸。

何木匠儿子要骂人的话骂不出来了。

几人又见戚昔追出来,问:“戚老板,可是出了什么事?”

戚昔稳住,道:“没什么,我去看看。外面冷,诸位要用饭还是快快进屋。”

何木匠点点头。

“爹,那人瞧着眼熟。”

“别人家的事儿少说嘴。”

“知道了爹。”

*

戚昔追出去,直接沿着杨花巷往东边走,然后拐个弯,后头那条巷子就是济安堂的杨树巷子。

戚昔到地儿的时候,常河也已经在了。

两人对视一眼。

也明白胡今芹先是去了酒肆找人。

“我已经叫人回去喊周大夫了。”

戚昔点头,在外面坐下。

周子通在斜沙城没什么名气,他是军医,平时也不在斜沙城看诊。

安大夫应当是没法子了,才让他去找周子通。

不过她没门路,只能找戚昔帮忙。

没多久,外面听到马蹄的声音。

戚昔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阵凉风扑面。

微凉的布料铺在自己脸上,他顷刻被拥住了。

“夫郎……”

腰间的力道大得紧得骨头疼。

戚昔从他肩膀上的空隙看着周子通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这才轻轻拍了拍燕戡的肩膀。

“不是我。”

常河瞪了一眼纯粹是靠着两条腿儿跑过来的方俏儿。

方俏儿腼腆一笑,小声嘀咕:

“我话没说完,主子就急了。”

“也不怪我。”

戚昔将燕戡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扯下来,将人按在凳子上。

“你着什么急,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燕戡抓住戚昔的手,心跳依旧急促。

天知道他看见方俏儿脸色苍白着过来,着急叫周大夫的样子,直接当场吓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嗯。”

戚昔回握他的手:“嗯什么嗯。”

捏着燕戡手心的粗茧,心中安定。

小半个时辰后,周子通才从里面出来。

“如何了?”戚昔低声问。

“保住一条命。”

戚昔:“坐下歇会儿吧。”

周子通将药箱往坐上一放,没个正型地随意瘫坐。

内室。

胡今芹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双手。

安大夫将用过的人参收拾好,看了眼床上的人道:“也是他福大命大,能等来周大夫。”

“你好好看着,我就先出去了。”

胡今芹点点头,一动不动,看着男人微微起伏的胸口。

安大夫出去,让药童给大家上了几杯子药茶。现下铺子里没生意,他也慢慢坐下来。

“得亏是你们,不然胡春生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周子通坐直:“他这病我瞧着少见。”

“祖传的。”

“胡家男人到了年纪就开始变得疯癫,怕伤了人,所以就自家给自家关起来。”

说起来,胡家那最先雕刻出葫芦被富商请入府中的先辈就是因这病伤了人,才被打断了手扔出来的。

“周大夫可能治好?”

“不知道,之前没看过。”

“那之后还得麻烦周大夫。”胡今芹已经收拾好了出来,转眼也没多久,她恢复了此前的镇定。

稀奇古怪的病周子通从前跟着自己师父的时候见过不少,也喜欢研究。

他对这个病例还算有点兴趣,也愿意走这一趟。

周子通应下来。

胡今芹手指微颤,别开头抹了把泪。

“谢谢。”

“戚老板,我相公暂且没事儿了。工坊现在建好了,我想现在就开始干活儿。”

戚昔知道她的意思,道:“天还冷,你相公才脱离危险,还是先照顾家人吧。”

“我……”

戚昔:“不急于这一时。”

胡今芹红着眼睛:“好。”

“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戚昔起身。

燕戡紧跟着他,手依旧抓着戚昔没放,半点不避讳。

胡今芹只看不言,目送他们远去。

谢谢。

看见丈夫呼吸渐渐恢复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早已经说了万遍谢谢。

她知道,光说无用。

葫芦工坊,她会好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