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 / 2)

齐相阑低低笑了声,把杯子放到她手边,“他威胁不到我什么,对我来说充其量就是听听野狗狂吠而已。”

左也没有接过那杯水,抿了抿唇,突然就升出一股无名的薄怒。齐相阑看出她的不悦,就也沉默下来,弯腰就要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谁知她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小也?”

她没有理会,拉着她走到他房间里的卫生间,镜前的台面整洁,她扫了一眼,找到卸妆膏,随即转身把他按坐在椅子上。

齐相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宠溺地笑:“小也,别闹了。”

左也命令:“坐好。”

他笑容滞住,半晌,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左也站在他面前,轻柔地将那些卸妆膏抹在他脸上,清水洗净,露出覆盖在苍白下,位于唇角和颧骨处的淤青。

“不知道受伤了不能化妆吗?”

“这不是为了遮丑吗。”

左也沉默,在她面前,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遮掩的,可是连一道疤,他都羞于向她展露。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左也胡乱揉了把他的头发。齐相阑垂眸睫毛颤动,是在轻笑。叹了口气,她问:“疼吗?”

他摇摇头:“不疼。”

“家里有药箱吗?”

“客厅电视

左也从客厅里拿了医药箱回来,他仍旧乖乖坐在那里,看到她拎着医药箱进门,轻轻笑了笑。

“都被揍了,还笑!”她没好气的走过去,站在他两腿之间,擡着他的下巴让他望着自己。

“是我揍了他。”

“这没什么好自豪的!”她作势捏了下他的腮帮子,一边拧开药水,用棉签沾了一点,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她本来有满肚子教训的话,可是看到他唇边的伤口,除了心疼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半晌,说:“怎么淤青这么重,怎么昨天晚上都没有热敷一下吗?”

“太晚了,不想动,而且我现在反正也不需要上镜,这样的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关于江瑶的事情?”

“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指尖拨开他的刘海,摩挲着他眉骨上的那道伤疤,皱眉,“什么叫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么多年,我居然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弟弟存在,而这个人还在不停地威胁你污蔑你,这叫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并不觉得那些他们有重要到需要让你知道。”

“齐相阑!”

他握住她的两只手,仰头看她:“小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自己羞于启齿的事情,关于我的父母,我父亲的家庭……他们已经离我很远了,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你带去困扰。”

左也视线落在他唇边的淤青上,鼻子微酸,低头道:“你没有给我带来困扰,我只是不想你总是一个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齐相阑轻轻一笑,擡手摩挲她鬓边的发丝,眼神有种古怪的悲伤,“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左也怔然,想到王寻茵失望的眼神,她不由垂下眼睫:“我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去争取和我在一起,还是需要时间做出再次离开我的决定?”

左也哑然,齐相阑也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也始终没有说话,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笑起来,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

左也感觉到指尖传来的酥麻,是他轻轻咬住她的皮肤,又松开。

齐相阑高挺的鼻尖触碰着她的手指关节,他声音喑哑道:“我想过,把你关起来。”

左也失笑,刚要说话,就听他继续道:“就在申城的那个院子里。”

……好像是认真的啊?

左也心惊,下意识想要抽回收,却被他一只手紧紧掐住腰,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贴在她腰间,仰头望着她,继续:“我当时想,我应该锁上门,把你关起来,不管你怎么哭闹也不放你离开。从此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能抱你,早上起床,我会给你洗脸刷牙,亲手给你洗澡,吃饭也会喂给你,还会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

“齐相阑……你在说什么啊?”左也干笑几声,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我可以欺骗叔叔,他对我很信任,一定不会知道是我带走了你,到时候,我可以制造一起意外……”

现在的齐相阑,让左也又回到那天晚上,她紧张起来,捧起他的脸,认真道:“齐相阑,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啊!”

他任由她的动作,眼神却有些空洞。

“是啊……我要是真的疯了就好了……”偏偏,他还保留着理智,理智告诉他那样做是不对的,那是在犯罪,是在伤害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那样做,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左也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周兰词说过的那些话,她低下头打量眼前的人,第一次惊觉到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厌世感。

如同玫瑰在眼前凋零,齐相阑也在枯萎。

周兰词说,齐相阑因为她的回来而活了过来,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他明明已经在朋友的陪伴下获得新生,是她,再次扰乱他平静的生活,让他再次患得患失。

她早已不是少年生命中温暖的光,相反,她成了令他上瘾的毒药。而毒药,是致死的。

“齐相阑……”她轻轻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

他擡头看着她。

“对不起。”

他微微退开些许,眼神有些迷茫。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承诺你什么,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但我没有办法罔顾家人的意愿。作为成年人,我知道这样很可笑,你觉得我软弱也好,愚孝也好,我都承认,可是我做不到伤害我的亲人。”

她和齐相阑不一样,对齐相阑来说,血缘带来的亲情是最廉价的,他对江亦北和江遥没有丝毫的感情,可对左也来说,血缘却是她和亲人无法分割的纽带,她做不到把自己的感受凌驾在父母的痛苦之上。

齐相阑点点头,“所以你权衡利弊,只有我是最合适被舍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