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凉捏了捏他的肩膀,道:“你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阿言,你说,阿语要是不曾遇到我,她后面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事了?”
傅言凉淡道:“不是你,别人也会算计她,这是每个人的因果,逃不掉的。”
许是跟了嗔久了,傅言凉有时也会用佛家的因果开导人。
谢行止揉了揉额角,苦笑道:“那还是算了吧,至少遇见她的是我。”
想起那帮被囚着的老东西,傅言凉道:“我去打发人,先走了。”
“知道了。”
……
那帮老东西被放出来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吵得傅言凉耳根子疼:“诸位,气大伤身,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一听这话,这帮老东西又要吵起来,可当看见傅言凉手中的梅花玉令时,众人一下子没声了。
梅花玉令是什么东西,众人心知肚明,拿着它,相当于得了绝尘崖的承诺,谁敢造次?
见他们安静了,傅言凉揉了揉耳朵,缓缓道:“这几日招待不周,还望几位别见怪,如今绝尘崖也已经表了态,玄微鉴是谢家的东西,从前是,现在也是。”
众人心中憋闷,但有绝尘崖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
傅言凉道:“这段日子,诸位虽然行动不便,但修真界是个什么情况,在下也每日派人跟诸位说了,诸位是修真界有名望的老前辈,之前是被有心之人挑拨蒙蔽才做出了不当义之举,相信并非诸位的本意。”
这些人是不可能杀的,只要还在仙门,跟这些人就少不了要碰面打交道,现在给他们台阶下,之前的事,大家都一并揭过,谁也不再提,是最好的。
众人都是人精,哪里不明白傅言凉的意思,现在有绝尘崖作保,聚缘书院本身也不可小觑,再根据此次围攻来看,仙门有一般的人站在聚缘书院那一边。
现在,谢行止伤势大好,他们要还是不识擡举,非要玄微鉴,那可真的是上赶着找死。
之前叫嚷的最厉害的黎掌门,现在也是最会看局面的,他第一个长出来,谄媚道:“傅长老所言甚是,我们也是受人懵逼,才做出了此等不义之举,还望谢掌门不要见怪,影响了与各派的交情才是。”
有了人开头,众人都纷纷顺着台阶下。
这些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之流,世上一抓一大把,傅言凉见怪不怪,纵使心里再恶心,面上也从善如流,毫无破绽:“那是,诸位都是被小人蒙蔽,大家都是受害者,以后还有常来常往才是。”
最后,傅言凉扫过众人,不卑不亢道:“君子爱物,取之有道,诸位来日要是有什么忙需要用到玄微鉴,大可与我师兄说。”
这是给众人提的醒,也是卖他们的一个好。
至于他们还有没有脸敢来打扰谢行止,就不关他的事了。
诸位掌门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神情复杂,最后讪讪道:“那是自然。”
将人送走后,傅言凉身上一轻,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帮孙子送走了。”
刚念完,顾欢就从他身后冒出来:“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真想揍死他们。”
南月派和玉灵派的人,傅言凉回来后都郑重表达过谢意。事情解决,玉灵族长也放心地把顾欢留在了聚缘书院,也让二人培养培养感情。
傅言凉拉着她,无奈笑道:“这些人都是一派掌门,身后的势力庞大,纵使知道他们居心叵测,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顾欢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疼的复杂关系,她揽着傅言凉的胳膊,笑道:“我刚下山买了白桃蜜饯,你陪我一起吃。”
傅言凉宠溺道:“好,那我们回去吧。”
……
伤好后,谢行止专门在聚缘书院摆了一场宴席,众人都以为是为了之前的事去去晦气,人人都兴高采烈地忙了起来。
宴会那日,众长老和弟子早早就落了座,聚缘书院不像绝尘崖规矩森严,弟子长老之间也十分随和,没什么规矩可言。
清水以前是做土匪头子的,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精致菜品,他惊呼一声,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当即就徒手撕下了一条肥美的鸡腿,“这鸡腿,一看就好吃。”
见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杨安淮在一旁提醒道:“今日的宴席是掌门特意安排的,你不等等掌门吗?”
清水毫无形象地咬着鸡腿道:“逢年过节,掌门哪次与我们乐呵地坐过一桌,偶尔来,也只是自己独自坐一桌,吃几口菜就走了,今年端午倒是罕见地和颜悦色,可也没跟我们一起用啊,我猜,他今夜也不会来。”
这话说的有道理,杨安淮也感觉谢行止不会来,当即跟着动筷,“掌门也挺惨,那么小年纪就被灭了门,这些年,除了傅长老也没人能跟他愉快地聊聊天。”
说完,被清水轻轻踹了一脚。
筷子一抖,刚夹的红烧狮子头滚落盘中,杨安淮骂道:“你没事踹我做什么?”
清水没好气道:“你要死啊,我吃的好好的,你说这么让人难过的话。”
自知理亏,杨安淮没跟他闹,将掉落盘中的红烧狮子头重新夹了起来,刚想送入口中,就听不远处一阵骚动,还有筷子掉落的清脆声响,他没理会,打算继续享用美食。
忽然听见有弟子结巴道:“……掌、掌门。”
啪嗒两声,红烧狮子头和鸡腿都一起掉落盘中。
杨安淮擡头望去,只见向来不出席这样场面的谢行止此刻正从不远处走来。
不少人都以为谢行止不会来,所以早早动了筷,有些狼吞虎咽的直接卡在了脖子,差点呛死。
谢行止落座后,杨安淮默默放下了筷子,干笑道:“……掌门。”
有些弟子长老关系好,之前都是混着坐的,毫无规矩可言,此刻都想默默换回来。
谢行止笑道:“大家这么拘谨做什么,接着吃啊。”
八百年不见谢行止笑的这样好看,诸位长老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闲乐最没出息,哭丧着脸道:“掌门,你怎么了?”
见这场面,沈清语差点笑出来。
叫他平时冷着脸吓人,难得真心的笑一个,还被人以为神经错乱。
谢行止办这次宴席,主要是想好好答谢众人,自身份暴露后,事情接踵而来,他都没空,今日特意好好准备了一番,连藏了多年的好酒都拿出来了。
他天生一副好皮相,不笑的时候,像个不容易亲近的矜贵公子,笑起来时,眉目生辉,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可他这一笑,可把众人吓的不轻。
阎王一笑,生死难料啊,闲乐抖着腿哆哆嗦嗦道:“掌、掌门……你、你要不别笑了?怪渗人的。”
谢行止:“…………”
这混蛋玩意,说的什么话?
傅言凉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发出一声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