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类型 > 器灵书 > 诘俄牙

诘俄牙(2 / 2)

他们的表情瞬间就变了,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惊恐。

“抓住他!”初青脱口而出。

郑元书用力一拽腰间的鱼线,弹勾猛地收缩,鱼线扯着他就往树上抡,郑元书半空中一个转身,在撞到树干前用腿勾住粗壮的树枝,站稳,俐落地解开鱼线,而后冲进林子当中,没多久,重新用鱼线在树林里勾出绊线,而后就往深处走去,没多久,他就到了那片地图空白地的边缘。

那是很小的湖,或者称之为水泡子更合适,这泡子上面浮着白花花的一层,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小人儿正围着这个泡子来来回回滚着一个木桶。

事出反常必有妖,郑元书没敢靠近他,就攀爬到里的最近的一棵树上,一边小心听着初青那些人可能过来的动静,一边用一个单孔望远镜朝着湖上看。

那泡子上面的白花花的东西,巴掌大,薄薄的一片,一张一张的铺满了整个泡子,不仔细看,就像肉汤凉了后凝结出来的、白色的让人垂涎的油脂,但这些东西上面有细微的深浅颜色的分别,泡子边上那个小人推着的木桶里还时不时自己飘出来不太规则的一片,像落叶一样摞在上面,砸出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顺着涟漪,这些白花花的东西开始微微飘移、起伏,深色的潭水从它们上面的孔洞透出来,像是突然睁开了无数双眼。

郑元书这才惊觉,那些白花花的、薄薄的物件,是一张一张铺开的人的脸皮,它们随着谁的波纹漂浮、碰撞,扭曲像在笑的表情挤皱又舒展,从那些涟漪缝隙里,能看的见里面的水仍旧清澈见底,那些人的脸皮在水下投下去长长的阴影,这些阴影随着它们的漂浮像是虫子一样来回扭曲,让郑元书止不住的恶心。

他干呕了几下,仔细辨别那整个人摔在泡子旁边,头差点扎进泡子里时,他才发现那些扭动的不是阴影,是层层叠叠从极深的地方延伸上来的人皮脸。

不远处,一群骑着马穿着纯黑镶银服饰的人,正在刚刚郑元书所在的树下,他们脸上都带着一块绣着蜘蛛的盖头,上面铜饰镶嵌,薄薄的,只有黄豆大小,用红线穿贴于马尾绣片里,时不时被光晃过,像是田野里星星点点的油菜花。领头是一个年迈的女人,她手上拿着一根长且细的鞭子,正是她将郑元书从树上甩了出去。

滚着木桶的小人正一步步朝他接近过来,郑元书猛然记起即墨到自己家中帮家里去掉脏东西时,让他们将后院廊下的一个木桶换掉,当时,即墨的表情就很古怪,只是跟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个典故。

《述异记》有载:石门朱石年司理平越,时戊申岁,滇黔全省延至楚勋、襄间,有妖人抹脸怪术。其人衣服言语与人无异,或数十人同入城市,或数人散行郊野,时隐时现,去来莫测,或戎服乘马,驰于颠崖绝壑之中,或变成弹丸,从屋漏而下,旋转渐大,裂出人形。人与交臂而过,忽然仆地,就视之则面目已失其半,仅存后枕颅骨而已。城野山僻,邃暗密室,多受此患,不知取为何用。作崇八九月方止,被抹者数千人。文武官弃,夜巡之,家户击鼓鸣金以备之。曾有数妖异大木桶入城,兵卒围之,忽然不见,弃其桶,开视之,则有人面目百馀,以石灰腌之。或云:取人面以为祭赛邪鬼厌胜之具,或云苗蛮瑶鬼,遇闰年辄出,亦宇宙间怪异之事。

电光火石之间,郑元书突然明白了家里的那个一直不用却始终放在廊下的木桶的用意,里面的也许就是数不清的人面,是水族厌胜的暗棋。即墨,当初已经提示的那样明显了。

余光看着木桶马上接近自己,郑元书,回过头朝着不知什么时候和那一队人马站在一起的初青的人,想要扶眼镜,却摸了个空,而后,他猛地自草地拽起一根鱼线,而后他整个人就往人面泡子里扎了进去。

鱼线自草地上猛地绷紧,先前郑元书布置下的套索接二连三扯了起来,拖着好多人跟着他一起滑进了水泡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