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的人立刻在五行方位点燃了小小的烛火,蜡烛越烧越亮,五个硕大的炉鼎被照的发红,半透明的炉鼎中,是一张张他们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孔,郑元书、褚白、跟阎曈几乎一模一样的阎家长孙、裴承澜、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们脖颈的锁链自炉鼎底部图腾之下缓慢地牵引起来,将即墨脆弱的脖颈吊起。暗红带着黑色的液体,顺着铁链凶猛地往即墨身体冲去,将他每一寸皮肉都撕扯的面目全非,但世家的每一个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像是一群野狗在等着吃一具尸体的腐肉。
阎曈和初一,躺在了那个神座旁的男人脚下,像是被人占据身体的木偶,只有眼睛能记录一切的事情一般,见证着这个血腥的祭祀。他们似乎变透明了,没有任何人看见。阎曈看着即墨,像是看到了曾经,当作小白鼠的自己。这个神殿,就是那个产生无数怪物的实验室。这里很多人,但是这里,没人性。
江识跟初五、徐若一行人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未知的庞大敬畏和恐惧,这股无形的力量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脊梁上,让他们完全没有办法起身。他们跪在尸仆末尾,初五咬着牙,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镜子,看着眼前吃人的一切,居然硬生生地擡起了头,领初家人拽着一个个的尸仆向上攀爬,徐若紧随其后。江识眼睛跟耳朵都在沁血,但死死咬着嘴唇,跟着初五往上艰难地往上走,刚走没几步,就被一个人牢牢锁进怀里,是江谨,他将自己额头上的东西全抹给了江识。
“别去……快跑。”江谨没有那东西的瞬间,直接磕在了地上。
江识却没再听,反而头也没回地继续往上爬。“墨墨还有阿书还在上面,我没地方躲了。”
炉鼎里的人从世间最久远的裴承澜的身体开始,从脚趾、脚掌、脚腕……正一寸寸化为齑粉,世家的人一脸贪婪地将中间的位置让给霜木,霜木勾起一根功德线,注入进尹水水的脑中,留下了一点撚子,而后擡起即墨的脸,拿出了一把骨头做的匕首,从即墨的额心开始,沿着那些图腾刻了下去,随着她的动作,无数字符从即墨破败的身体绽放出来,伽耶若火像一群蝴蝶一样,缠着那些字符如卷般展开,挂在了高低架上,霜木又用引着一点火苗,点燃了尹水水头顶的撚子,尹水水就像蜡烛一样开始燃烧,灵魂像是被灼烧的蜡油,一点一滴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回声,而那飘忽的长卷,在这一刻成了实质。
“这就是生死卷,他们说得没错,长生不老长生不老……都是真的!”江庸擡手就摸了上去,手感像是在摸一块极嫩的肉。
郑道然颤巍巍擡起枯死的手,拽住一个角,猛地就扑过去撕咬下来,是血淋淋的一块肉,他直接吞下去,枯死的手立刻恢复成了常人般的状况与颜色。“我活了……我活了!”
世家的人见状,都朝着它猛然扑了过去,即墨的身影在长卷中时隐时现,每一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撕咬着他的肉、他的血。他的尖叫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但没有人放手,有人切断了他的喉管,直接去喝血,有人将他的一块肉活生生用指甲硬扣而后撕扯了下来……
“不要……不要!!”
“你们、都离我家少爷、远一点!!!”
阎曈猛地擡手抓住自己的一只眼睛,捏爆,用一句他自己都陌生却仿佛说了无数次的语言,念了一句什么,瞬间一股力量爆裂开,冲破了禁锢自己和初一的压制,两个人朝着即墨那里猛地扑过去,撕开一个个疯狂的人,将抢回的每一块即墨的血肉往他身上堆。同时,看着这一切的在最前面的初五,抓住了霜木的脚踝骨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摔到了神座台之下,而后伸出手不顾伽耶若火的灼烧,将尹水水头顶的那个撚子直接拽了出来扔在了那些陷入癫狂的世家人身上,没了火引,字符猛地缩回进了即墨体内,但无人理会,世家的人还在相互抢夺的即墨的血肉,徐若被吃的满脸是血的人们癫狂扭曲的面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跟着初家人一起,拿着一个匕首就从离得最近的人开始,边杀边朝着即墨的方向靠近,还有江识跟其他几个初家人不断去割裂那些还在拉扯着即墨的铁链。阎曈看着半边脸都是骨头和断裂的肌肉、身上已经被扯得残破甚至零碎的身体,脑海里循环了无数次即墨坐在烂柯人的屋顶上苍白单薄的身影。
炉鼎一个接一个被打碎,铁链一个个被砍断,即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栽了下去,被一个图腾里浮现的、浑身满是锁链的人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