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早就死的人,还会疼吗,一个骗子,会付出真的感情吗。你当警官很久了吧,遇到过吗。”即墨已经恢复成人的瞳孔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阎曈。“不会吧,如果有,那得是多大的幸运啊,可是,我生来就晦气,运气从来没有好过,总是差一点,离真相差一点,离亲人差一点,离身世差一点,离成为人……差一点。”
“小鬼头,你还有亲人。我跟初青、褚庭都是你的亲人,我跟初青还跟你血肉相连,褚庭也一直在陪着你。”阎曈掏出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慢慢揉碎了,然后点燃了这些,火在阎曈掌心缓慢燃烧,那些烟叶组成的火堆,在他的指尖被磋磨着。“你还有裴菀樱跟小栀丁……”
即墨忽然笑了,小虎牙露出来,手缓缓从脖颈上摸着,又落下去。“我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即墨就站起了身,然后拍了拍阎曈的肩膀。“记得把他们都带回去吧,再路过那条街的时候,别怕。”
“什么意思。”阎曈猛地拽住即墨的手腕,烟草的灰烬纷纷扬扬落下去。
“我原本不信命的。”即墨看着废墟形成的眼睛,眼神渐渐暗下去。“可他们都信,然后,一个好好的告别都没留给我,他们都准备好了最后一面,只有我潦草的就被扔下了。”
阎曈看着即墨绕过那些同学,独自回到了车上,缩成了一团,合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座椅在他身上投下阴影,慢慢有水汽从他紧闭的眼睛里缓缓沁出来,又像香灰一般从空气里蒸发。
褚庭、徐若跟阎曈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徐若想过去,被褚庭跟阎曈拉住。
即墨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才纳村,一路上同学们像是都将他遗忘了,连吃东西,都甚少过去跟他搭话,明明之前是团宠的存在,现在却像是个大家都害怕的瘟疫,不知怎么的,陈露夏他们像是突然察觉到了某种不知名的恐惧,明明不想这样像是排挤小孩,但是又扛不住那种从像是从心底滋生出的恶意。
到了才纳村的时候,空气中凝结的几乎实体化的尴尬才勉勉强强的收敛了些。可当他们进了村子,发现说好来接他们的人,并没有出现在村口。陈露夏走上前,打算跟路过的村民问问,结果刚刚说明是要和之前的考古队会合的学生后,原本热情的村民,立刻抽回了还在握着的手,附近听了她话的人,也都快速跑进自己家院子,砰、砰、砰地关上了各自家的院门。
“像是出事了。”阎曈他们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猜测。
一行人立刻开车直奔遗址——午襄拉康,这座传闻一夜就建造起来的神殿,如今被浓厚的黑纱缠裹着四周,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也丝毫没有人气儿。
即墨从阎曈身后冲出来,抽出阎曈后腰别着的匕首划开离得最近的厚纱,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座佛塔伫立在大滩大滩的血迹之上,阴邪又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