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超度,便是屠杀。”阎曈抿了抿唇,摘下了眼镜,守在即墨身后。“我们帮不上忙,便不要拖后腿。”
铃铛声搅和迦叶若火群蝶组成浩大莲花在这肃杀的祠堂之中,宛如海洋咆哮山川。而裴映叶与其他人的魂魄,在即墨眼里,都如同蝼蚁一般。
无数掺杂着黑色与灰色的魂魄,被迦叶若火灼伤的从珠灯中挣脱出来,嘶叫着往远处奔逃。即墨随意地坐在这墨色的莲花上,往珠灯之上漫游过去,最后进了穹顶惨白毫无纹路的宫灯之中,瞬间,群魂昏厥,整个空间寂静了下来,徒留着即墨脚腕上悠长的铃铛声。
阎曈与褚庭背靠背,警惕地环视四周,阎曈扫到看着即墨最初被钉住的那个石棺,咬了咬牙,扯上褚庭,直奔石棺而去。
“你觉得,一切与它有关。”褚庭立刻就明白阎曈想要做什么。
“开棺验尸。”阎曈郑重地点了点头。“想出去,不能只靠他一个孩子,咱们也该做些什么。”
“好。”褚庭点了点头。“这石棺……怎么有点奇怪。”
“其他部分都是原色,可是这棺椁的盖子却是灰黑上而且有细小的坡度,像是……”阎曈快速观察了一圈,皱着眉说道。
“像是未插香的香炉。”褚庭回忆着裴家的一切说道。“这空间的一切都是活的,偏偏只有这个石棺,不仅仅是香炉,也像祭台……”
褚庭话音刚落,棺椁的盖子就像一旁打开,里头的尸体慢慢出现,他的额心、人中、丹田都插着一炷香。阎曈一见,口袋中常备的手套与手术刀拿了出来,并扔给了褚庭一份。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褚庭扶住头部,阎曈小心地用手术刀开始剖开,而后是颈部、心口……
直到最后,阎曈剖开胃部时,观察了一眼立刻拉着褚庭迅速退开。
“怎么了?!”褚庭被他吓了一跳。“出结果了?”
“他的胃部,都是水银。”阎曈拿出两个帕子捂住自己与褚庭口鼻。
“这人的结果如何?”褚庭等两人都退到安全的距离,问道。
“死者20岁左右,颅内没有损伤或出血,颅底没有骨折,可以排除颅脑损伤。颈部之中没有肌层出血,舌骨也没有骨折。
但是死者颈部的尸僵很弱,解剖后发现,他的颈部伤势,是一种特殊的挥鞭样损伤。是有人用特殊的手法拗断的,但是断裂时,他还没有完全死亡,有专业的人掐准时间,灌入水银,而后插香祭祀,待插入丹田的最后一炷香时,骨髓这才彻底断裂。这就是他的死因。”
“为什么偏偏是他可以拥有石棺。”褚庭疑惑道。
“他是曾妄图颠覆裴家冷漠残忍行事的裴家嫡子,裴承澜。”忽然两人身后,传来了即墨的声音。“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活祭,他……被算计着,爱上了这盏珠灯。他的意志,点亮了这盏灯。”
“墨墨!”褚庭连忙把人拉到自己面前,除了身体更加冰凉之外,看起来人没什么事。
即墨轻轻擡起手,第九重宫灯正在他的手中缓慢的旋转,他仰起头,看着珠灯穹顶的那只眼睛微弯,温柔又同情,怜爱又包容,仿佛能接受你的所有。
即墨垂眸,看向不远处石棺上的男人,有些理解为何这盏珠灯充斥着悲悯和残忍,却不显露出任何恶意,因为它自最阴损恶毒的祭祀中的爱而诞生。
所有心甘情愿带着诅咒、仇恨、怨愤……等卑劣情绪的献祭者们,都没有做到,他们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会去相互蚕食,将所有负面的恶意都当做让自己强大的助力而相互争夺着,以为自己可以因此就能掌握玩弄他人人生的权力。
珠灯它,在试探人性,但又想得到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