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重了?”季时屹顿住手,口吻犹疑,手上力道不自觉轻了一点。

阮栖没吭声,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灯光下季时屹一张脸显得英俊极了,眉目竟然难得温和,阮栖极少看他这般好脾气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皱着眉头,两个人后期总是吵架,阮栖很少有看到季时屹这样耐心十足的模样。

“你以前会说‘活该’。”阮栖忽然说,嗓音有些沙哑,有点委屈似的,“然后再重一点。”

季时屹便挑了一下眉,想了想:“我以前这么幼稚?”

阮栖被他逗得无意识扯了一下唇角,难得高高在上的季少能亲口承认自己幼稚。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她情绪又低落下来。

季时屹没再说话,帮她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有那么片刻,阮栖有点恍然的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捡回家的流浪小猫之类的,竟然会莫名对他生出一丝依赖感。

空气静谧,阮栖这种情绪突如其来,她把自己放逐三日,什么都不去想,用逃避的姿态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直到季时屹忽然出现。

他以强势的闯进来,像某种无声的安慰,又仿佛某种救赎。

季时屹拿来白色浴巾,擦了了擦她头发,要把她从浴缸里裹出来的时候,阮栖忽然伸出手搂住脖子,湿哒哒的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红了眼眶。

那个姿势很亲昵,透着全然的信任,她埋在他脖颈哭,也不说话,只是哭,像个小孩儿。

起初,季时屹分不清楚是她刚从浴缸里出来的手臂滑腻湿润,直到脖子泪水越来越多,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在哭,叹口气,难得十分有耐心的哄她:“不哭了,有没有想吃的,带你吃点东西,嗯?”

良久,阮栖才停止抽噎,大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吸着鼻尖反驳他:“我又不是猪,干什么老是喂我吃东西。”

季时屹淡淡笑了一下,随手拿起干燥的毛巾揉她的头发:“是谁说的,心情难受的时候,食物最治愈,因为食物,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阮栖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季时屹还记得这些。

而她这样跟季时屹□□相见,竟然全无半点别扭,大概是因为对方目光坦然,没半点杂念的关系吧。

乘她愣神的功夫,季时屹抱她进卧室,她裹着浴巾趴在季时屹怀里,季时屹找来吹风,有些不熟练地替她吹头发。

他动作温柔,以至于阮栖出现幻觉,有种自己是不是看多了甜宠剧,隐约的生出了点正在被对方耐心伺候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季时屹这个狗男人跟她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没这么贴心过。

“季时屹。“

“嗯?“他在吹风的杂音里回应她。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阮栖小声地说,下意识搂着他腰肢,也不管他衬衫有没有被她打湿,在他的温柔里,迷迷糊糊的阖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意外安稳且香甜。

阮栖再醒来,看见卧室窗户半打开,有夜风吹拂进来,墙角里窗帘隐约晃动。

浑浊的空气终于透出几分清新,而窗外,夜色浓稠。

她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出去,发现家里已然焕然一新,某个有洁癖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摆弄她的iPad,大约怕吵醒她,声音开得很小。

室内温度足,季时屹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搁置在他沙发的旁边,只穿一件薄款的圆领绒衫,把他脖颈的线条拉得很长,隐约的,露出一点手臂和胸口肌肉的线条感。

沙发旁边的垃圾桶已经完全没有垃圾的痕迹,茶几跟桌子显然被擦拭过,就是不知道这样一层不染的赶紧是季少爷亲自动手,还是请的家政。

但依照她沉睡的状态,请家政她不可能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阮栖光是想到这里,神色便有几分微妙,莫名其妙的,竟然有种自己可能还没睡醒的不真实感。

季时屹看她傻愣愣的站着,随手搁置ipad,拍了拍沙发:“过来。”

阮栖这次很听话,依言坐过去,但令人尴尬的是,iPad正在正在播放某部网剧,仙气飘飘的仙侠男主眼尾泛红,暗道一句疯了,陪着女主跳下诛仙台。

阮栖顿时不可思议,指着视频画面:“你……看了一下午网剧?”

“看看让你羞耻逃避又很有用的东西。”季时屹挑了一下眉。

阮栖默了默:“那你有什么感想?”

“的确是浪费时间!”季时屹不假思索的下了结论。

这样的答案很季时屹,一点儿不让人意外,莫名其妙的,阮栖就被他逗笑了。

“笑什么?”季时屹很是莫名。

阮栖顺手关掉iPad,站起来:“没什么,季时屹,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今天当了一回田螺公子。”

也感谢你在我失落的时候,可以陪我一起浪费时间。

季时屹擡手看了一眼腕表:“出去吃吧。”

“嗯。”阮栖点头。

季时屹就笑了一下:“去拿件外套,外面冷。”

“喔。”阮栖折返回卧室拿外套。

很随意地裹了一件短款羽绒服,走时想起抽屉里已经关机三天的手机,阮栖想了想又把手机拿上。

她按下开机的时候,季时屹已经穿好大衣,阮栖不化妆,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一只口罩戴上。

季时屹看她一眼。

阮栖就解释:“我现在名声不大好。”

季时屹想起物管提到的花圈,眉头皱了皱,擡手将她陷进白皙脖颈间的发丝整理出来:“跟着我不需要,别担心,嗯?”

阮栖心下忽然有点软乎乎的。

两个人一块儿进电梯,阮栖背了一个挺日常的黑色名牌包,手里拿着手机。

刚开机,无数信息蜂拥而来。

她扫了两眼,抓熟悉的那几个看。

直到刷到南初的微信信息。

前天,南初就给她发了一条财经新闻链接。

“气死了,西西,你根本就是炮灰,我说自杀的新闻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还要被炒起来,这根本就是资本的游戏,麒麟机构有意收购一家本土医院,博雅医院首当其中,为了压低价格,当然先拿医院的丑闻开刀,拿你做引子,怪不得舆论后期全是冲着医院来的,死者家属目前也跟医院死磕,背后明显就是有资本操作……”

阮栖脚步顿了一下,点开新闻链接。

于此同时,通往底下停车场的电梯叮得一声打开。

季时屹率先踏出去。

阮栖快速扫了一眼新闻,里面是业内关于这场收购战的推测,虽然半点没有提及季氏,但是阮栖怎么说也算圈内人,麒麟机构背后是谁,她心里还是有底的。

阮栖擡头,看了一眼季时屹的高大清隽的背影。

她手指抓着手机,抓得指骨微微泛白,不经有些自嘲得想,有一类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改变骨子里资本家的天性吧。

季时屹为了收购博雅,拿她开刀,把她捶进土里,事后又假惺惺地来安慰她,是真的把她当一窍不通的白痴笨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