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一直记着呢。你总喜欢调/戏折腾过去的我,我每次都只能吃瘪……”
“你记了……几百年?”他唇角微勾,像是在隐忍着笑意。
这样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每一次他戏弄我行为的前摇。于是我连忙摆了摆手:“才没有记几百年,只是刚刚突然想起来了。”
“……是吗?”他再次欺近我的前胸,距离近到我们的鼻尖就要相撞,我只能别开了脸看向侧面。
路过的观众们表情微妙,在不置可否的淡然中又掺杂着“一会与朋友有话题可聊”的兴奋,却又因为过于失礼而只能把那份激动压扁在嘴角之下。
“我要走了!你去陪我换药吧。”我一鼓作气脱身出来,理了理衬衫的衣领。
“好。”弗拉德游刃有余地直起腰板,面上浮现出一种恶劣的表情,“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我不能告诉你。但在我该出现的时候,我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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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没说过,下次有这么久。”
“你说话又变得流利了许多,过去的我不愧是我啊,话多到能把你训练出来。”
我还是坐在德古拉城堡的落地窗框上,两条腿耷在外墙上。
我感觉到弗拉德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肩膀。他用鼻梁在我的后颈磨蹭,似乎在克制自己意欲张开的利齿。
“你想咬也没关系。”
“你把这当做补偿?”
我沉默下来。他的味道自脖颈一侧顺着肌肤相接的地方幽幽爬来,隽永又久违。
沉吟片刻之后,我倔强地反驳:“我可没有这么说啊。”
弗拉德轻轻笑了一声,微凉的鼻息吹拂着后颈的肌肤:“那么,现在就是你……该出现的时候?”
“是的。教会那边已经集结好了,不日将开始对海辛家的讨伐。”我从口袋中掏出教会发布的讨伐令,“这就是讨伐令了,如果过去的我不相信,可以直接给他看。”
“讨伐……海辛?”
“是的,这一举动是为了让海辛家尽快打开深渊之门,我好从深渊之门进入深渊内部,为之后自门后开启封印做准备。”
我感觉到发顶在被人轻轻地抚摸。弗拉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又要一个人了?”
“嗯,是啊。不过没关系,我们到海辛宅邸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
他打断了我的话:“你一个人,会疲惫吗?”
我描摹着他指尖修剪平滑的指甲,低声道:“会啊。”
“你想过停下吗?”
“想过,但是时间不会等我。”它只会在我不经意间溜走,只留给我一地狼藉的残局和一个回到过去的选项。
“所以……你也会这样,对待过去的你,是吗?”
“你即将经历的未来,是我早已挨过的曾经,所以不用担心。我总会走到最后、回到你面前的。”我起身,回头正视着弗拉德说道。
“可对于他……”弗拉德再次叹息,“时间太紧迫了,他才刚歇下。难道你……不想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弗拉,时间不会等我。”我又重申了一遍,“他会经历生死的一瞬,也会经历蹉跎的百年,那些都是漫长旅程中必经的节点,这条路还很长。但他只能一个人走下去,直到夙愿被完成。”
弗拉德沉吟着,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他也暂时还不必知道。
最终我还是决定露一露恶人嘴脸,压着嗓子低声笑道:“我们已经努力到了今天,命运已经注定了——”
“命运。”他竟然打断了我的话,一双眼眸在月光中闪烁着金光,“那倘若,我在此刻,说出你的名字,命运是否会改变?”
我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弗拉德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要挟我。
我知道,过去的我已经在图书室的门外偷听了。如果他说出我的身份,悖论就会发生,过去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泡汤。
但我不能认输。
“你不会的,你不会说的。”我一口咬死,“你还能拿我怎么办呢?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再告诉你更多了,你就算试图精神控制我也没有用,现在我们的血统可难说谁高谁低了哦。”
弗拉德紧逼了一步,我向后退去,半只鞋跟踏出了窗框。
城堡外的夜风吹动我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月光洒落在弗拉德的脸上,苍白又静谧。
“我该走了。有人来找你了。”
说着,我便仰面坠下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