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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肉呕出 容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1 / 2)

将血肉呕出容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

汉阳城的百姓注定要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尽管他们打出生起就平凡而艰难地活着,在泥土里翻滚、烈日下灼烧。

好像和临近的小城没什么差别。

倏而瘟疫横行,犹如天罚肆虐。让汉阳城一夜之间成了大雍响当当的地方。

平民百姓深陷泥潭,好容易熬到喘口气的机会,却不想今日竟一时感觉到棉花塞喉咙般的窒息。

皇帝老爷是高高在上的天,太傅老爷是一尘不染的官。那些人端坐高台之上,命里就有着和乡巴佬不一样的高贵血脉,注定享尽世间荣华富贵。

他们仰望着、耳闻着、羡慕着,但也知晓尽是一辈子高攀不上的人物,耳朵过一遍也就算了,难道还敢奢求贵人青眼么?

而今,也不知晓到底是什么“福气”降临,卑微尘灰居然得了“重视”。

他们又想问出数不尽的为何。

可惜咽喉里干燥而痒,好似要呕出血肉,却无法说得出话。比之得知通判大人一手控制疫病时更甚。

那我们要如何?

雍土之上,莫非皇属,微微小民,何处得活?

无人在意那宣旨的内侍早早被押了回去。

多的是人泪珠满面而不敢啼泣出声。像是他们在史书上被记载的那样,僵硬死板,不值得后人目光流连其上。

关大姑娘死死盯着台上着宝蓝色锦袍的身影,心底有一股子执念反复盘旋缠绕。

于是,她等到了定国公斩钉截铁的话语,道要在走前料理掉这条吴姓老狗。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平素清朗的声音却染上了些许沙哑:

“昔日魏末帝之时,正统衰落,奸臣频出,国乱岁凶,四方扰攘。交州天灾,国不予助,桐丘一炬,残暴生灵。”

祁隐师徒难掩面上怜意。

“因之,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致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啊!”

纪实甫沉沉阖眼。

“吴通判之生平,我素有所知。你举孝廉入仕,理当匡君辅国,何期暗害汉阳百姓,罪恶深重,天地不容!”

岳银朱直直注目。

连打定主意不再擡头的吴德忠也忍不了。

相当直白难听的话狠狠钻进耳朵眼里,如同蛆虫在他的皮肉下交错游走,浑身包裹着灼烧与冲撞的刺痛。

他一时头昏脑胀,遂仰首,张口吐出一句“实在非是如此!本官——”

便立时被打断:

“住口罢!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即将命归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去见先祖!”

“若苍天当真有眼,何不赐你天生之极刑?若老天一时看走眼,倒不如由我代天掌道,且还汉阳青天再明!”

柳絮明明早有准备,在听见这句之时还是忍不住心间一揪。

银光凌冽生寒,锋利的刀刃如星月破空,杀意侵骨。刹那间,血雾喷薄,有什么东西骨碌碌滚落尘埃,而银白的刀身未染一点猩红,唯有滴滴艳色顺着尖端洒落青石。

寂静人群的层层隔膜被血腥打破,陡然有哭叫交杂着怒骂出声,好像烧制失败的泥塑木偶活了起来。

关大姑娘抹了把脸,惊讶地发觉自己并未感到一丝的恐惧,反而是畅快,实在畅快!

她其实听不太懂定国公对那恶人的指斥,但她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血是不详的、杀人是恶的,但今日以血为祭,献给汉阳城饱受折磨的条条性命,她却只觉血是暖的。

原来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无论是高官还是平民,世间总有公道。

而公道就在那高台之上,单手握刀,长身玉立。

有人跪地磕头,涕泪涟涟;有人言语错乱,悲喜交加;有人眼底淬火,攥紧拳头……

就算听见定国公话锋直指帝都,堂而皇之地问出“可堪为君”大逆不道之言,方圆百里却无有一人出来阻止。

只有一双又一双眼睛,为他的前途命运盛满了担忧。

容暄没有命人拖走尸体。

她擡手示意肃静,复而扬刀,高声道:“汉阳遭难,非为天灾,实属人祸。然而天命到底顾惜苍生,使我能率尔等度此难关。”

“我杀吴德忠,乃是怕其得太傅相护,再度为祸一方,使得信州百姓永无宁日。可陛下倚重太傅,圣旨不为民而为官所发,实在心寒。”

容暄字字厉声,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今日之情势,岂不与前魏时相类?夏峰身居高位而丧心病狂,恰是奸佞误国。”她神色肃穆,“我欲起兵靖难,不为权柄,以清君侧。勿使天下重蹈汉阳之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