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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二月立春的时候,再次相聚。(1 / 2)

第202章二月立春的时候,再次相聚。

叶绍瑶做了半个晚上的噩梦。

梦里,那些实在有些可怖的疤痕生长成扭曲的怪物,握着无形的藤条鞭笞着她。

一记比一记更重。

她退到悬崖。

坠落,失重感过电般侵袭,下一秒,跌回被窝里。

一阵痉挛。

叶绍瑶擡手摁开床头的小夜灯,雪夜,微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侧脸埋在枕头里,她只有一半的视线,看床头柜上放了两只精致的桃木盒,里面躺着刚刚收获的银牌。

凌晨四点,还来得及做个美梦吗?

但是闭上眼睛,那些怪物又卷土重来。

她来回调整姿势,满眼困意,可怎样都无法舒服地睡去。

看来得在进集训队前,找心理师聊聊。

她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季林越。

负罪感?

还是内疚。

他的左腿并不是她常用的支撑腿,没看到的另一个裤管中,只会有更斑驳的画面。

她不敢细想。

“你以前从没提起过。”早饭间,她弱弱地说。

看她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季林越宽慰:“因为它们不值一提。”

“但你也很在意。”

后半夜的时候,她睁着眼睛回忆。

从他们开始搭档,她就没再见过季林越的短裤装扮。

行李箱里没有,衣柜里也没有。

夏天去SuperAquaCb,他也拒绝了朋友们的泳裤邀请。

理由是海水过敏。

这很正常,没人的审美观会认为疤痕漂亮。

“可这不是自卑,”季林越说,“这是我的必经之路。”

他感谢它们存在。

他说得极认真,又好像云淡风轻,含笑去摘她的心魔。

叶绍瑶不知道曾经的他用多久才接受这样的事实,是不是也曾陷入同一个囹圄。

总之,她大概没办法立刻跨过这道坎。

这太残忍了。

“我们今天先把冰上的托举训练放一放吧。”她商量。

季林越没有强求:“那就多练几组陆地托举。”

……

转入集训队那天,刚好是平安夜。

格林教练带组里的运动员回国,临走给叶绍瑶和季林越送了圣诞布丁。

“我尊重你们协会的安排,”不能亲自把孩子们带上冬奥会,她攒了好些不满,“但你们一定要每天发送训练视频,我会让体能师灵活调整训练计划。”

她对华夏冰舞有些了解,也并不信任,远隔重洋,她会想办法参与其中。

“我知道,您已经安排了眼线。”

叶绍瑶早与金荞麦通了气,她和容翡同天加入集训队,已经在冰场等候多时。

“那不叫眼线,金是我的得力助教。”

主办方安排的机场专线在酒店楼下缓缓停稳,其他教练团队拎着行李陆续上车。

“教练,请注意时间,”Eva打开后排车窗,“我们的航班在三小时后,可等不了下一趟巴士。”

时间催人。

“再见,祝你们好运。”

“冬奥赛场见。”

目送教练上车,叶绍瑶向后排的朋友们挥别。

Eva纠正:“不,是下周的网课见。”

等落地加国,她和Rowan也得转机回M国一趟,进入冬奥会的前奏。

散似满天星。

二月立春的时候,万国来华,他们会再次相聚。

……

冯蒹葭的小电车到得很及时。

协会领导在半小时前还抱怨商务车走审批慢,半小时后,她已经按捺不住亲自接人过去。

机场大巴前脚刚走,尾气的颗粒还浮在空中。

她摇下车窗,看叶绍瑶和季林越在门口傻站着。

“行李呢?你们两袖清风?”

刚嫌手脚慢,等行李箱在车门前整齐列队,她又叹为观止。

这车开了小一年,她头次知道还能当房车使。

后备箱的空间完全不够,后座还叠了三个大箱,每次归置都能让可怜的底盘抖一抖。

“活了五六十年,转头当货拉拉司机了。”她自嘲。

叶绍瑶堆笑说:“毕竟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原本总决赛后,他们就计划直接回国训练,所以几乎从维德太太家带走所有东西。

冬奥会结束,退役与否,回到那幢小洋楼与否,他们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像驮了几吨重担的骡子,回程途中,冯蒹葭直说她的车走不动道。

“明明是限速。”叶绍瑶撑着行李箱腹诽。

首都市区的交通还是乱成老样子。

尤其在雪后,前面的清雪车开道压速,简直比彻底堵死还要挠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冯蒹葭时不时瞟眼后视镜,必要时踩脚刹车,“秦森河他们前段时间一直在副馆训练,主场馆在今天才铺上新冰。”

这么一讲,倒像是与有荣焉。

“禁止给我们扣帽子。”

“别谦虚,”冯蒹葭也不遮拦,“昨天领导视察时亲口督促的,两个在外流浪的宝贝快归队了,得尽快赶紧主馆。”

人一多,不到标准尺寸的副馆就会活动不开,是这么个意思。

为庆祝集训队全员到齐,冬管中心的领导给叶绍瑶和季林越办了个入队仪式。

不过流程还是老一套。

针对GPF的表现嘉奖之后,冬管中心主任讲话,协会主席讲话,总教练讲话。

冯蒹葭在台上明目张胆掏出演讲稿,明目张胆换上老花镜,开始磕磕巴巴打官腔。

叶绍瑶绷着脸,满脑子都是她抱怨当牛做马的阴阳怪气。

仪式后,就着一众班子,LED屏换了个标题,顺道开始冬奥赛前大动员。

总局领导千呼万唤始出来。

“各位运动员要奋力冲刺决战决胜,教练团队要密切关注运动员状态和动向,冬奥在即,全队上下要牢牢拧成一股绳。”

翻来覆去说了半天,主旨也就这么几个字。

之后的各部门会,再没有运动员的事儿,冯蒹葭让他们先行解散,晚饭后到副馆集合晚训。

“你们,”她指了指叶绍瑶和季林越,“刚比了赛,先调整调整心态,下周一开始上冰。”

多好,还给了周末。

宿舍楼外,季林越原本还想进楼帮忙布置,被叶绍瑶推了回去。

“别想借铺床的理由浪费时间,”她说,“我们冰场见。”

她是个听教训的好孩子。

只限于听。

休赛季都不敢挥霍周末,现在怎么能。

……

副馆里灯火通明。

不知谁的体能教练发了通火,把人赶出场馆跑圈子。

食堂大姨收拾了餐厅下班,但因为封闭管理,也得在基地留宿,一路畅想冬奥会后的自由生活。

叶绍瑶和季林越沿着沥青路一直走,到视线最开阔的广场,就能一瞻主馆的百级石梯。

保安和他们打照面:“主馆今天不开放,你们怎么来这儿训练?”

“被教练赶过来的。”叶绍瑶胡乱回。